几人出来时,天泫一副表情凝重的样子,让我觉得有异。迅速收敛心神,我把今日四殿下所说之事传达给了他们。
左将军眉头紧蹙,半晌才说道:“所言属实?”
“我认为是真的,觉得四殿下还算可靠人。”我说道。
“朝堂斗争未必那么简单,也许他只是想试探我们,看看我们心向着谁。四殿下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生母地位低下,却依旧在朝堂屹立不倒,尽管多次受到太子的羞辱,却也没有任何颓废之态……”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通过我的观察,他倒是个可靠人。”天泫缓缓说道。
“公子倒是慧眼识人,你的话我是深信不疑的。”左将军说道。
“确实,天泫眼力值得信任。”我也说道。
“那如此一来,社稷危已。太子与虎谋皮,定会葬了江山,受苦的将是他自己和天下百姓。”左将军分析道。
“如此倒还是真缺了一个人去保护皇上,既然四殿下有这手段掩饰。”天泫说道,表情依旧凝重。
看得我心中一阵惆怅,他必定是遇到了难题,我应该出来替他承担些什么。平时瞎打瞎闹,耍耍无赖也就罢了,如今要认真一点再认真一点,便说道:“我愿意去。”
“不行,阿婴你这么弱怎么斗得过那群老贼人?”左莺说道。
“对啊!阿婴姑娘看起来小姑娘一个,受伤了怎么办?”文修一脸诚挚之色说道。
“行了,你们都在质疑我的能力吗?首先我可以担此大任,并且我也愿意。”我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认真地说道。
“这……”左将军不知怎么回驳。
一直沉默的天泫说道:“不行。”声音中有一丝不容反驳的冰冷。
“相信我不会有事。”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那样的认真,像是把所有的坚定刻在他的心上。
“好。”他轻轻回答。
第二日,我早早起身,只身前往四殿下府,找他准没错。担心当着他们的面辞别那个心情太沉重,说不定一声柔情的话就让我挪不动步伐了。
我蹑手蹑脚了走出了将军府,那一瞬间竟然心中涌起一阵不安,或许,踏出这一步再也回不来;踏出这一步,万事将会面目全非。便回头一望,权当最后的怀念。
这样的一个晨曦,雾都浓的看不见回路,我只是怔怔的望着,却觉得有一道温暖的视线落在身上。
是天泫,这样刚刚好的温暖,让我熟悉而又眷恋。
他往前走了几步,面目终于在我的视线里变得清晰。晨风吹动他的衣衫,他的面目温和而又淡定,仿佛就要飘飘而去。
我冲他一笑,他的手往前一伸,灿烂的光芒从手心绽开,我知道,那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阴冥石。他是在告诉我,他不会担心,因为有那块石头他就知道我的安危。
我的笑容逐渐放大,终于转过身去,踏出了前行的一步。
此时,天还微微亮,街上行人甚少。扑面而来是灰土,呛人而又刺鼻。
我觉得有些异常,便顺着这味道走去。
掠过红砖绿瓦,绕过一条条小巷,气味愈发浓烈。多了一种阴森悚然的味道。
隐约间还有声音发出,不似人间那派充满勃勃生机的叫喊声,而倒是像呼救声。
本能感受到危险,我还是忍不住往前探去,毕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我有镯子,关键时还可以帮我遮掩气机,短暂地隐身。
近了,血腥的风浪迎面扑来,刺激得我眼睛看得更清楚了:一些牛头蛇尾的人和红发绿眼的人形生物正在吸食一些凡人的精魂。有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吸食,最终七窍流血死过去。有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身体干瘪。这画面看起来残忍极了。
我一阵惊骇,果然异族已经祸害人间了。那牛头蛇尾的不就是妖族的人么?而红发绿眼的让我想到了混沌地原始居民,当真情势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怪不得昨日天泫脸色凝重,他曾告诉我他要守护天地间,这又该是他的使命了吧?文修是否还告诉他更多,或许更严重的事?这天地究竟怎么了?先是混沌地有异变,现在到了人间,究竟是谁在主宰这一切?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可是我却不能改变什么。
一阵尖利的叫声刺得我一阵清醒,一个女子又将被人吸食,她望着伸来的魔爪惊恐叫了起来。
我浑身发抖,很想冲出去阻止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他们做错了什么,却被这样对待。这样的事,或许会越来越多。
镯子一阵颤抖,向我身体涌进一阵力生生定住了我欲动的手脚。我看得目眦尽裂,虽然我不是一个凡人,却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动也不能动,只能站着,任愤怒在心中翻江倒海。
“什么人?”其中一个红发绿眸人突然停下吸食的动作警觉地问道。
我心中一动,要么就和他打一番,为那些人报仇。
“人多你打不过的。”一道柔柔的女声传进脑海,在我的惊讶中身体竟然被一阵力量挟裹着飞出了千里之外。
“咦?哪来的声音?哪来的力量?”我一阵疑问,还没从刚刚的震撼中缓过神来。
倒是再也没什么动静了,任凭我怎么呼喊,也没有什么应答。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股力量蛰伏在我的体内。难道是通神的白玉莲,或者是镯子?我看了看手腕上的镯子,倒是感受到一点余热。
刚刚的声音和那股力量倒像是我的幻觉了,一时想不明白我也就放下了疑问。念念不忘的倒是刚刚撞破的的残忍事实。
天地也是有规则的,六界生物不得侵犯对方的领地。现在人间不仅仅被侵入,而且人族还被残害。这是多么残忍的事!眼前我能做的就是先找到四殿下,探入皇宫,了解点异族的详情。
一路飞奔,小心翼翼遮掩气机,我找到了四殿下的府居。为节省时间,我直接飞跃院墙进了来。
一名杂役见我落地惊得手中扫帚直接摔落在地,我冲他微微一笑:“我是贵客,嫌麻烦没走正门,你们四殿下呢?”
他张着嘴,睁着眼瞪着我,惊讶得说不出话,不知是否被我吓着了。
我略带尴尬地笑笑。
“你倒是来得早。”一道慵懒的声音传进来,来者正是我要找的四殿下。
“想必事情是紧迫的,我倒早来希望能帮上忙。”我说道。
“你不怕?”他望着我问道,眼神犀利而又深刻,似要看穿我的一切。
“不怕。”我不假思索答道。
“很好。”他嘴角微微扬起笑意,眼中多了一点柔和,又问道:“你信我?”
“信,而且很信,不知道为什么?”我回答。
“果然。”他酣畅地笑起来,略带苍白的脸上充满笑意,宛如那日将军府中的那枝腊梅,不过此刻多了些明媚。说着,他便把我到了厅堂,并遣散了下人。
“你该知道,我说的诊治并非此诊治,只是借诊治之名,潜入宫内抓住他们的命脉。”他说道。
“你都知道了?”我问道,我说的正是今日见到的一幕,想起来还觉得怵目惊心。
“知道。”他回答。
“那……他们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通过掌握朝堂的方式慢慢涌入,既然选择攻占朝堂的隐蔽方式,为什么又敢大肆残害凡人?”我发出一连串疑问。
“他们对人间并不了解,只能一步步试探,先在朝堂上得势,顺便了解人间,了解潜在的危险,吸食凡人也是一种试探。此外,祸乱人间只是一部分异族的主意,他们人手不够,只能拉拢其他族类,需要时间……”他将原因娓娓道来。
我豁然开朗,却在一瞬间是失声问道“你不是凡人?你是谁?告诉我!”
“我只是凡间的四皇子,修习过人间法术而已。”他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