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冬日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变得沉寂,而后又迎来化雪,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如京都局势。寒凛而静谧,连空气也变得凝滞紧张。
这一日,艳阳高照,偶有几分凉意。终是耐不了性子,我与左莺拉了天泫就要出去游玩。
京都的大街小巷热闹依旧,尤其是在融雪之后的晴日,坊市车水马龙,人间生机勃勃依旧。我与左婴待在将军府中多日,今日出来好不自在。
我们牵着手走在前面,看着小贩雕的栩栩如生的糖娃娃,我一时觉得新奇,走了前去,见小贩正忙着手中的活,不忘问我:“小姑娘,要不要来一个?”
我不假思索回道:“要来一个。”
“刻着自己比较喜欢的人为好,这样吃着也有心情。”老板笑吟吟回答,眼角弯出皱纹,朴实而又面善。
我的视线移到左莺脸上,觉得这姑娘长得还挺水灵可爱的,小版的她可能更可爱,那样吃着更有味道。想着眼珠就转了起来,笑出了声。
左莺瞪了我一眼,一副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的模样,说道:“别打本小姐的主意,我对女子没兴趣。”说着回过头,不怀好意笑道:“那人不错。”
我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天泫,但是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天泫善良仁慈,高洁秀逸确实挺让我喜欢,没有人不喜欢他吧!不禁顺着她目光所指,望见了人海中的天泫。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一眼就看到了他。依旧,淡定从容,气度不凡,仿佛涤荡了红尘的污浊,干净而美好。不免有了那么一刹那的失神。
“那姑娘要那个白衣男子的模样来做,老板你看如何?”
“没问题。”
当我回神时,左莺已经背着我做好了交易。不过内容嘛!确实如我意,我一阵欢喜,不由搂住了左莺的肩膀。
小摊上的伙计看得目瞪口呆,这下我算是了解了,我又被人误会了,只好无奈笑笑。
谈笑间天泫已经不紧不慢走了过来,他望向小贩们时带着淡淡的笑意,已没了最初的冰冷,这笑意着实让人觉得很舒服。
他望向老板手中的糖人时,一阵惊讶地望着我。
我笑了笑,回答道:“其实,我是想请老板雕一个送你的。”
“其实,我不吃糖的。”天泫似乎很耐心在解释这个事实——他并不需要。其实物品也没见他吃过什么,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其实,是她要吃的。”左莺插了句话,毫不客气揭穿我的一点掩饰。
我在掩饰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明明一开始让老板帮忙雕刻的时候说的理直气壮,现在怎么像做了贼?尤其是天泫那清澈的目光投过来时,我就觉得自己像要坠入那清澈的湖中,不会窒息,却又有点不自在。
“我没有,没有说要吃你,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无力地辩解着。
“那可不一定,你这么好吃。”左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想要把我气死。
我握拳欲做打她之态,她真是见缝插针,越来越坏了。她也会点三脚猫功夫灵活地别过身子,我正打算追过去,只听天泫说了句:“你这主意不错。”
我也不知他说的主意为何,但是莫名的开心了起来。笑道:“我怎么会把它吃了呢?会把你供奉起来!”
左莺在人缝中又来了句:“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你这泼丫头还有如此体贴的时候?”
饶是我平时说话再豪放直率,听到这露骨肉麻的话也受不了了,而且是光天化日之下,这丫头,想造反了吗?
我想冲过去好好叫她《女经》了,可惜放大在我眼前的是栩栩如生的“天泫”。雕的真是栩栩如生,我不由感叹。真是巧夺天工,竟把天泫这神韵刻了几分进去。此时我的心态还真是拿在手里怕摔了,这晶莹剔透的糖,这糖上栩栩如生的人,真是让人觉得珍贵。在阳光的反射下,小人晶莹剔透,当真怕它化了。
欣喜之际,又听得小摊老板惊呼:“不好了,往后撤!”再往前看时,熙熙攘攘的人群已被疾风冲的倒地,仔细一看如流风的是一群人马掠过街道,横冲直撞。他们身着黑色衣服,抬了一个轿子,速度却是异于常人的快。“有点门道。”我说道。
“这就是法师他们的人,会点法术并不罕见。”天泫说道。
长队还没有走完,在这街引起了很大的骚乱,怨声哭声此起彼伏,却只看见黑衣人冷漠而不屑的眼神一一扫过他们,像是在看一群蝼蚁。
看得我心里涌起一阵怒气,这些人可恶了,算哪根葱,居然这么欺负普通老百姓。我手中暗自发力,将袭过来的疾风一逆转,风吹向那群自以为是的黑衣人。满街灰尘漫天枯叶朝他们扑去,这让他们始料未及。
风停,马上的人已满脸黑土,头发散乱,简直就像作威作福的少爷去乞讨了一趟一般,我不由就要笑出声。感觉一双冰凉的手覆在了我欲咧开的嘴上,我被笑意憋得满脸通红。哀怨得看了看捂我嘴的天泫,他浅浅一笑:“不要胡闹。”声音小心而又温柔。他的目光穿过人海,定格在轿子上。
我也望过去,那轿中人似有了怒意,我只能看到轿帘似被怒气撑得摇摇摆摆,隐隐约约间,可以看到一张阴柔的脸,而眼神犀利毒辣无比,扫视每个人。
我的手在袖中握成了拳头,暗自发力,说不定被他发现了,那也可以先发制人。突然胳膊一紧,只听得一句:“最好不要这样。”声音闲散慵懒,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是延汐,闯入我眼中的是一张英俊贵气的脸,这不是那日在宰相府偶遇的四殿下吗?
“殿,殿下……”一刹那的失神让我语无伦次。
“好像。”他突然来了句,目光却是落在了我身旁的天泫身上,此时天泫的目光正凝视着远处的轿中人,似在思考着什么。
听得声音,他望了望四殿下一眼,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讶:“这方法……”
只是还没说完,那四殿下说道:“那人似盯上了她。”
他们的话听得我一头雾水,似乎两个人认识,而且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快带她走吧!”四殿下淡淡提醒道,眸中似有流水般的色泽一闪而过。
“丫头,那人察觉到了你的气息,现在你静气凝神催动镯子遮掩气息。”天泫说道。
“那你呢?”我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要忘了我现在和凡人差不多。”天泫说道。
我依言照做,将心念注入镯子,气息在镯子的掩映下变得虚无,这一瞬间,我都觉得自己像是凡人了。
“那我们走了,殿下你保重。”我略一施礼对殿下说道,有的是客套与生分,而且不想叫出那个“四”字,我怕我一叫出就会想到极品,在我心里只有他才是四殿下的。
四殿下目光微微一闪,有那么一瞬间归于沉寂,嘴角却是含笑目送着我们离开。我并没有忽视掉这一点异常,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我们怎么办?”走出人群,我问天泫。
“去找左姑娘会合吧!”天泫回道。
“我是说如何处置那个人,我还没想好呢!”我用虚心的眼神望向天泫。
“这……”他又是一脸无语之色,愣了一下,接着说道:“事实是你有处置他的权力吗?刚刚明明是他要处置你,你怎么说的那么有优越感?”一向言语不多的天泫说道。
我想这样的追问,若是延汐在一定是犀利地说道:“我给了你这样的优越感了吗?”不过,还好天泫人善,没把这个问题剖析的那么深刻,要不然我还要为自己的大话而惭愧。
“事实上,我们可以这样。”我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摸摸下巴,慢悠悠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把他抓来。”
“哦?你倒是说说如何抓来?”天泫问道。
“问的好。”我猛地拍拍他肩膀,笑道:“这正是我要交给你的问题。”
天泫;“……。”
“别急,给你一天的时间咱们慢慢思考。”我笑道。心里也觉得自己挺无耻的,明明是自己说大话,最后还把事儿摊到天泫身上,不过谁让他这人好,又靠得住呢!
“走,咱们找左莺去。”我他的拍了下肩膀。黑衣人刚刚接到另一个消息就又离开了,这下平静后的街道渐渐平静,我们就可以找人了。
目光所及之处都没见看到左莺的身影,略一思考,只能借用这个镯子了,它既然能遮掩气机,也应该能感受气机。
我把那股神念注入镯子,镯身变得透亮,红色光芒忽明忽现,我记得这是危险的讯号。
以前我被混沌族人抓去的时候它也这样闪烁过,现在左莺一定是遇到了危险。我急忙抓住天泫的手:“左莺出事了。”
“别急,再向镯身注入神念,看看它能否指明方向。”
我依言照做,神念涌入,镯子回复我的是一副破碎的画面:在一个山岭,左莺被一个陌生男子追赶,她跑得头发散乱,衣衫不整……。
我把这一幕从神念中截给天泫,他看完眉头微皱。立马抓住我的胳膊,说道:“我们快去救她!”
我点了点头,有天泫在我就不怕,他知道危险地在哪。我也在心里祈祷:“左莺你一定要好好的。撑到我们去救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