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县这个地方十年九旱,雨水是很少的,春雨贵如油,对崇县的老姓说,油贵还有价,雨水没有价,崇县是山区,出门就是山,全部是旱地,有水的地方就是漳河两岸的几十个村庄,靠雨水吃饭,没有雨水,生活就困难,可是96年那年刚到春末,就开始连绵下起雨来,几乎每天都要下雨,像是南方的梅雨季节,刚下雨那几天,农民们高兴地都说,今年这个年景好了,年不遇,吃水问题是解决了,虽然崇县就是女娲抟土造人的地方,至今还有她的行宫,南齐的皇帝还给她在凤凰山下建了行宫,可是雨一个劲的下,有的人慌了,因为这里在十年前曾经发生过一次涨河,一泄浑水把漳河沿岸洗涮了个干干净净,所有的河滩水地颗粒无收,很多上了岁数的老人都记得清楚,随后就是灾荒年景,没有粮食,吃树皮树叶,吃观音土,很多人得了浮肿,饿死了许多人,现在条件好了,粮食不会出现恐慌,但是一个干旱的地方突然连降暴雨,也不是正常的事,已经断断续续下了四十多天了,天气没有晴的一点征兆,稍一阴沉,就会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这天气可是有点怪,人们就有些慌了,会不会涨河呀。
我每天准备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拿雨衣,单位的活虽然与雨水没什么关系,但每天阴沉沉的,使人一到下午就慌张,害怕下班时下雨,淋成落汤鸡,我们每天是匆匆忙忙回家,晚上,雨下的小时,躺在床上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叮叮当当的电琴声,看着《简爱》,也是一件惬意的事,我把故事先看几个章节,然后空着中间部分又到后面几个章节去看,最喜欢看罗斯福双目失明后找简的哪一段,我为简的命运担心,也为自己未来发愁。更多的是对主人公关于爱情的阐述着迷,石鹏说过好几次了,想到外地打工去,村里几个老乡在新疆下矿或者到油田都很挣钱,石鹏想跟着他们一起去,崇县的工资低了,租的房很狭小,如果两个人结婚了,还得租房,工资现在一个人就不够花,何况以后结婚成家立户,石鹏的已经父亲和村里人到新疆去了,石鹏处在矛盾中,既想去又舍不得我,我们的事情还没有一撇,我反复读着中的语句,我想表达却被夏洛蒂.勃朗特表达的语句,爱之火,在我俩的心中燃起,从此我俩将被熔在一块。
如果别人不爱我,我宁愿死去而不愿活着——我受不了孤独和被人憎恶。
那只创造了你的形体并放进去生命的至高无上的手,除了创造你微弱的自我,或者像你一样微弱的生物而外,还给你提供了其他的救援。除了这个世界,除了人类,还有一个不可见的世界和一个神灵的王国:那个世界围绕着我们,因为它无处不在,那些神灵注视着我们,因为他们受命来护卫我们;假如我们正在痛苦和耻辱中死去,轻蔑和嘲讽从四面八方侵袭着我们,憎恶压碎了我们,那么天使会看见我们身受折磨,承认我们的清白无辜(只要我们是清白无辜的),上帝只等到我们的灵与肉分离,便给予我们完全的报偿。那么当生命这么快就结束,死亡作为幸福和光荣的入口又是如此确定的时候,为什么我们还要被苦恼压倒而消沉下去呢?
我爱你!如果有一天,我化作一杯黄土,这黄土上长出的春草也是为你而绿,这黄土上开出的花朵也是为你而艳。
能被你的同伴们所爱,并感觉到自己的到来能给他们增添一份愉悦,再没有什么快乐能与此相比了。
这酒杯是甜蜜而悦人的,因为它曾碰过那知心人儿的樱唇。
我们的精神是平等的。就如你我走过坟墓,平等地站在上帝面前。
我心里有个小秘密你想不想知道?让风悄悄告诉你,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
你有权拒绝我的爱,但你不能蔑视我的爱,因为那是一颗真诚地为你跳动的心。
如今我结婚已经十年了。我明白一心跟世上我最喜爱的人生活,为他而生活是怎么回事。我认为自己无比幸福——幸福得难以言传,因为我完全是丈夫的生命,他也完全是我的生命。没有女人比我跟丈夫更为亲近了,比我更绝对地是他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了。我与爱德华相处,永远不知疲倦,他同我相处也是如此,就像我们对搏动在各自的胸腔里的心跳不会厌倦一样。结果,我们始终呆在一起。对我们来说,在一起既像独处时一样自由,又像相聚时一样欢乐。我想我们整天交谈着,相互交谈不过是一种听得见、更活跃的思罢了。他同我推心置腹,我同他无话不谈。我们的性格完全投合,结果彼此心心相印。
我们结合后的头两年,罗切断特先生依然失明,也许正是这种状况使我们彼此更加密切——靠得很紧,因为当时我成了他的眼晴,就像现在我依然是他的右手一样。我确实是他的眼珠(他常常这样称呼我)。他通过我看大自然,看书。我毫无厌倦地替他观察,用语言来描述田野、树林、城镇、河流、云彩、阳光和面前的景色的效果,描述我们周围的天气——用声音使他的耳朵得到光线无法再使他的眼睛得到的印象。我从不厌倦地读书给他听,领他去想去的地方,干他想干的事。我乐此不疲,尽管有些伤心,却享受充分而独特的愉快,——因为他要求我帮忙时没有痛苦地感到羞愧,也没有沮丧地觉得屈辱。他真诚地爱着我,从不勉为其难地受我照料。他觉得我爱他如此之深,受我照料就是满足我最愉快的希望。我想和石鹏在一起,我们的灵魂和**都紧紧的在一起,永远不分离。我愿意做石鹏的眼睛和右手,他爱我,我也爱他。
八月日下午,已经连续下了天了,连绵不断,晚上夜深人静,又电闪雷鸣起来,远处轰隆隆的雷声,砰的一声一座山,山崩地裂,紧接着,又是一阵这样的声音,砰---咚---,闪电的火海一鸣一闪在屋里交错,只有电视里的电闪雷鸣镜头,突然噼里啪啦的出现在深夜,吓得我用被捂住脸,还是害怕,越是害怕,外面的声音就越大,一些过去害怕的事情全部在我眼前闪烁,乌黑铁青,我一个人实在害怕了,跑到妈妈的屋里,紧贴在妈妈身边,用被盖住头,才勉强睡了。啪啪地下了一夜的豆,想到还要去上班,我的心莫名地紧张起来,还得早点起来,步行往厂里走,下午回来时,又是一个落汤鸡,虽然拿着雨伞,裤脚也是湿湿的。早上,我下了楼道,看到院里的水都到我膝盖了,全部是洪水,院站着很多人,大声议论着昨天晚上的雨水大了。
楼上的李伯伯说,“小云,今天别去了,快回去打个电话,请一天假,这雨不对劲,街上的河水比院还高。肯定是涨河了。”
正说着,外面跑进来几个人来,浑身湿漉漉的,像是水里的鸭,大声朝黎伯伯哭叫着, “爸爸,家都淹了,什么也没有。”原来是李大伯的女儿李燕。
“怎么了,你家怎么会进水。好端端的小院怎么会进水。”
李大伯的女儿婆家是崇县城里村的人,崇县城实际上有个自然村组成,南关,城里,北关,漳河挨着南关,城里村在正中间,县里分之九十的机关都在城里,李大伯的女儿家就离我们家属楼五米左右,怎么会淹呢?
李燕哭泣着说他们那一片全部都淹了,人们四处跑着,他们不知道往哪里跑,想到楼房高,就跑过来了,很多人都在街上哭呢?
正在灶上做饭,突然水就进来了,屋半截全部到了水里,鞋也没顾上穿,拉上孩,叫上大人就一溜小跑过来了,上还摔了一跤。
我一看,除了李燕穿着鞋,其余个都没穿鞋。
我到了街上,虽然雨水下的小了一点,街上果然有很多人,都是和李燕一家一样,哭泣着,有的还跑着,有的在门口站着。
一会儿,一辆辆武警车从上呜呜地驶过,很多人都说,涨河了,城里村和南关村都淹了,有的年轻男说要去看看,我也好奇,跟着人们往漳河边走去,才走了五多米。很多人都往县里小那边跑,说是那里的水很大,河水如果再冲过来,整个县城就是河了,我也跑过去了,果然河水是波涛澎湃,滚滚的洪水里夹杂着电视,树木,还有冰箱,自行车,一些衣物,偶尔在河潮中一闪,就涌现去了,那里停着许多车,武警们和一些单位的都在扛水泥袋,河水一滚一滚准备涌上岸来。
“河水是从漳河那边,小船村过来的。”有一个男说到,那小船村淹了,差不多吧。
另一个人说,“没事,小船村地势高点河水绕过小船村过来的。”
“那小船村的桥呢?”我问到。
“弩。”另一个人朝水中央指到。
“也不知道今天早晨和晚上会冲多少人。”
“哪里的人现在怎么来城里来?”我问到。其他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时候,等河水退了以后。现在河水这猛劲,我觉得最少得一星期,一星期够呛,都没有了。最少得半个月,总得等河水退了吧。”
“说不来一个月,小船村成孤岛了。现在肯定没电。”
“小船,小船,可惜不是真小船。”
“听说今天早晨和昨天,有好几个小村庄被洪雨卷走了了。”
“城里村和南关村也淹了,可能是早晨,人们还能跑出来。要是晚上,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其他村还有信息,小船村更糟糕,音信全无。”
“要是过去,除了飞机,再没其他什么办法了。”
“不对,还有小船。”
“对,还有小船。”
“其他人大概想起小船村这个名字来。”
“咱们县城到哪里找飞机去。”
“现在这科技发达的,政府会想办法的,没事。”
我的心揪做一团了,石鹏一家淹了没有,其他村还有跑的地方,而石鹏他们那里淹了,只能往房上跑,其余往城里的一夜之间全部是汪洋大水了,石鹏如果早晨真要上班可就糟糕了,河水根本看不清有多深,但愿石鹏没有上班,可是依我对他的了解,石鹏是个认真的人,他肯定要按时上班的。我的心是忐忑不安,再没有心思看洪水了,看看雨水小了,往厂里走去,抱着幻想,看看石鹏早晨来的早,是不是到厂里来了,上,树叶,泥水,拖鞋,树枝,塑料袋把街道打扮的乱七八糟。一副雨水扫荡了的样,街上的人很多,个一群,两个一伙,窃窃议论洪水的大和猛。到了厂里,来的人不多,但李叔叔和张师傅车间主任都来了,都举着伞在院里互相问听到的受灾情况。哪里哪里被淹了,哪里哪里被冲了,他们这会儿也谈到石鹏,担心这个傻小今天早晨会不会来上班,真要来可就糟糕了,河水可能是早上七点到八点那会儿最猛,也没有石鹏电话,只是担心。什么也不重要,生命最重要,听说上游已经被洪水冲走了很多人了。河水里什么都有,冰箱,电视,树木,衣服,被,锅,可能上游冲了人家了。
“璐云,快回去吧。不给你下通知了,什么时候河水小了再来,这几天不要乱跑,就在家里,千万不要到桥上看河,桥被雨水一直淋着,桥墩都不结实了,人们都爱凑热闹,肯定往桥上跑,看涨河情况,你年轻,没有经过事,别乱跑,啊。全厂我还是担心这臭小,找了个好地方。被洪水包围的小村庄。你有石鹏信了,给我打电话。我这几天就在厂里住。”李叔叔说。
我只好往家里走去,树枝被刮得折断了好几条,上全部是大片大片的泥块,小巷两侧摇摇欲坠的房屋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露着红红的半截土坯墙,土坯墙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流水,有的商店已经打开,因为地势低,屋里全部是水,一片狼藉。老板用扫帚胡乱扫了几下,看着一屋泡在水里的食或者衣物,无心打理,哐当又锁住了,站在门口,从口袋里拿出烟,烦恼的皱着眉毛,吐出朵朵白烟,似乎让香烟排解眼前的困难,今年的生意基本上放鸭蛋了。街上的河水渐渐落了,但显得街道更加凄凉慌乱,五成群的人像是赶会,忙着往河边去,要去看河,我看许多人都往桥上跑,我已经忘了李叔叔的话了,还是看看河吧,别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也跟着人们往桥上去了,桥上两岸全部是黑压压的人们,都在看河,河水果然可以用惊涛骇浪,汹涌澎湃来形容了,加油站的大油罐漂浮在水中相互撞击,还有沙发,滚滚地浪花打着巨大的白云朵,排着一层层的波浪从上面往下滚,遇到激流处,浪花还冒气一人高的白浪,树木隔一会儿就会出现并列成木排往下冲,刷的一声,不见了,过年时耍狮群狮起舞的镜头又在水里出现了,但比过年时人们表演的更加有激情和刺激,滚滚大河东逝水,浪花不是淘尽英雄,应该是淘尽庄稼和土地,洪禽猛兽并不夸张,整个河滩水汽蒙蒙,一棵树也看不到了,放眼望去,白茫茫的全部是洪洪的河水,好像是到了黄河边。岸边的部队一些年轻的战士和一些单位的人正在争先恐后地边上扛麻袋,护长长的河堤。
我身边是一对年轻男女,他们俩个肩挨着肩,胳膊挽着胳膊,女孩的头歪在男孩肩膀上,女孩娇滴滴地问男孩,我和你妈妈如果同时掉到河水了,你是救我还是救她。
“我一手提一个。”
“不嘛,就一个嘛。”女孩的声音更娇气了。
“那就你吧,谁让你是我的宝贝来。来,我先把你推进去。我再下去救你。”男孩故意一推女孩。撑,一把又把女孩拦在怀里。
吓得女孩尖叫起来,“你混蛋。”
“给你开玩笑,没见我抓着你的手.”
“ 吓死我了。”
“咱们去看南关的房吧,听说都进水了。”
“走。”
两个人搂抱着,胳膊挽挽胳膊走了。我的心更紧张了,石鹏会是什么样呢?我不要拥抱,石鹏,只要你活着就行。我的内心呼唤着。
想到石鹏如果没事,肯定会和我打电话。我赶快往家里跑去。跑回家里,我问妈妈有人打电话没有,妈妈说没有。家里没电,让我到小卖铺买几根蜡烛,害怕晚上没有店,这么大的河水,冲毁了电缆线,晚上肯定没电,我只好到小卖铺买蜡烛,到了那里,人居然很多,都是来买蜡烛的,我也挤着勉强买了五根蜡烛,价格比平常高了一倍。回到家里,还是没有石鹏的电话,我是坐卧不安,在屋里走过来走过去,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吃了午饭,我还是又跑到外面去了,街上的信息多,没准能听到什么,我小时候上的小门口二米的地方,看到那里还是有许多人,有的人继续扛麻袋,麻袋已经整整齐齐的排成了一人高的半截城墙,河水汹涌地滚着,远处的小船村若隐若现,显得那么孤单那么渺小,像是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摆摆,人们用手指点着,那里肯定断电了,音信杳无,不知道那些人能坚持几天,如果谁家这几天没菜可就糟糕了,光吃白饭了,那还好些,如果没盐,才糟糕呢?越是这样,小卖铺的东西脱销,人们疯狂去买,肯定有人吃淡饭了。谁知道小船村有几个小卖铺,要是一个就麻烦了,没事,现在的人素质高,条件也好,小船村是县里的小康村,平时福利待遇最高,干部肯定有一套,不会出现你们说的那种事。
注视着滚滚的河面,我的心在紧张害怕。石鹏,你到底怎么样了呢,但愿你今天早晨没来上班,有的人拿着望远镜,看河的对面,也就是小船村,我想看看,害怕人家讨厌,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远处,河对面也应该有一些人站着,像是一群群蚂蚁,人群中会不会有石鹏呢?我心里默念着,突发奇想,石鹏如果会游泳,会不会游过来呢,我问周围的人,会游泳的能不能游过来。周围人摇摇头,说,不行,水流大,再就是水浑浊,河面宽,不好说。看了一下午,很多人都回去了,我看一位老大爷坐在石头上,还在看着河对面,走过去,问老大爷是不是亲戚在对面,我的一问不大紧,老大爷满脸皱纹,几滴泪水缓缓流下来,我的家就在对面,我是前天来医院住院的,儿和老婆每天都来给我送饭,看吊针,昨天晚上很晚了,他们母才回去,说是今天早上来,我是担心他们真的赶时间早晨来呀,那会儿雨最大,河水就是那个时间涨的,他们俩个死心眼,那个时间,凶多吉少啊,我听说小船村涨河了,偷偷从医院出来,看了半天了,想等个音信,可什么也没有,在河边人多还好些,我真不知道今天晚上怎么过。姑娘,你也是家人在那边吧,一会儿,咱问问那些战士,看看他们知道不。老大爷试着去问时,战士扛着麻袋,摇摇头走了。
又站了一会儿,我看到天都快黑了,只好回家了。晚上,家里没有电,我早早躺下,哪有一点睡意,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滚着,不知道什么时间了,才迷糊睡着,脑海里全部是河水汹涌的浪头,一会儿石鹏被河水冲走了,我在旁边声嘶力竭地叫着,一会儿是石鹏在门口叫我,告诉我他没事,咱们上班去吧,胡乱的梦了一晚上,早上我起来时,意外的发现雨停了,我的心情顿时好起来,悄悄往昨天去的地方看河水小了没有,我到了那里,河水虽然没有昨天那么猛了,没有大浪了,还是一片汪洋,只好又往大桥上去,看看河水小了没有,桥上已经有很多人了,他们在看河水,依旧是汹涌澎湃,河面上不大一会儿,有一些黑点仔细看都是被冲毁的电器衣物,远处的小树林也是东倒西歪,很多树苗被拔地而起,一些玉米地里的玉米全部趴在了地上,电线杆也一半在地上,一半在空中,摇摇欲坠,有人说,漳河两岸的庄稼地全部淹了,平展展地躺在地上,整个河滩几乎没一棵树了,昨天老家有人来了,一上看到的是残垣断壁,惨不忍赌,十年的水灾又出现了。现在只要雨水停了,什么都好说,最担心的还是小船村,没有音信,人也不能过去,外面的人刚着急也没有办法。
从桥上看,小船村依稀可见,滚滚的长河像是一条巨龙,稍一发怒,随时都有吃掉小船村的危险,我们只是望洋兴叹了。
我回到家里,妈妈已经做好饭了,还真是白饭了,市场上没有菜,家里的菜吃完了,妈妈焖了大米,买了点老咸菜。吃着大米,我想到石鹏家里会是什么样呢?也是白饭,咸菜也不好买了。第二天,终于来电了,厂里打电话让我去清扫卫生,我们都到了,只有石鹏没有来,人们开始议论纷纷,石鹏怎么样了?该不会有什么事吧?等到水停了,让石鹏千万别在那里住了,多危险。我听了,心里更是担忧,他究竟怎么样了?万一,我吓得不敢想了,我觉得自己会发疯的。
晚上,我破例打开电视,看崇县的新闻联播,电视是有没有小船村的信息,只有其他村的灾后重建还有领导的亲临现场指挥,小船村什么都没有。我的心更慌了,只好扳着指头数时间,每天到河边看看,水是不是小了,其他站河边看水的人也说,不用慌,政府总会想办法的,有一天中午,我看人们都往小跑,原来校操场上来了一架直升飞机,说是直接到小船村去救援,人们都跑到校的一楼,二楼教室里里去看飞机,我到那里后,飞机已经起飞了,什么也没看到,看过飞机的人挺兴奋,飞机原来是这么个样,几分钟后,小船村的一切都知道了,晚上看电视就行了,晚上,我早早坐在电视跟前,看崇县的新闻联播,果然看到飞机起飞,并且听到小船村秩序良好,人们情绪稳定,并没有人员死亡,我的心踏实下来了,破例地关掉电视睡了一个好觉。
几天后,我上班时,刚到车间门口,听到里面很热闹,我进去一看,原来是石鹏来了,昨天下午我到河边时,看还有洪水,怎么早上石鹏就来了,石鹏正和里面人说笑,我是淌着河水过来的,我看河水小了,试着走一走吧,居然过来了,河水没有原来那么深了,很多人正在执勤,真出问题了,也有人管,没事。
我打量石鹏,比过去像是瘦了一点,下巴颏也尖了。
“你们这几天都吃什么?”
“家里有什么吃什么,我都快十来天没见过绿色了。整天是白色和黄色的大米小米。”
“你们看到河水害怕没?我们都捏着一把汗。”
“怎么不担心,晚上都是在最高处睡,也不敢都睡了,害怕真来洪水了,手里那个棍什么的,万一冲了,有个东西挂住点,心里只有恐惧感。一开始害怕,后来实在瞌睡得不行,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石鹏,这几天晚上就别回去了,等洪水全部退了再回家吧,没地方住到我家去。”张师傅说。
“不用。”
“不行,要不,住在厂里。”
下班后,李厂长让石鹏在值班室住下了。
“璐云,下班后等我。”
我天天盼望石鹏,担心石鹏,真正见面了,却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我们两个人默默走着,咱们到桥上看看吧。石鹏建议到。到了桥上,河水与前几天相比,已经疲软了许多,像是头年老的狮,虽然还在咆哮,没什么勇猛气概了。夕阳的照射下,反而显得几分安静,平和。
石鹏两手托住栏杆,你知道吗,八月四号那天,我差点就去见阎王了,我起来大概是六点多,一晚上电闪雷鸣,还有远处山崩地裂的声音,震得我几乎没睡,我起来还想,再要一直下雨了,就在车间随便找个地方凑合几晚上,不来回跑了,每天穿着是湿衣服。早晨七点,我刚一出门,就听到外面呼呼的声音,走到村口,看河水有半截人高,我还准备走,认为雨大了,一会儿就停了,一位村里人正从河滩往会跑,小伙,快回去吧,像是涨河了,我在地里,感觉水撵着我跑呢,你看都没了,我说我还得上班,没事,准备往前走,那个人一下拉住我的手,不能去,水火无情,今天的雨水不对劲,小伙,你别走了,咱们就在这看见谁往外走,就拉回他,我到村委找人广播去,后来我没走,就在那来人,要不是碰上那人,我可真完了,蒙着头往前走,后来就在我站的地方,河水还涨到了我胸脯那么高。我站在那儿,最担心的是你,你说我一个男孩,水都那么深了,一个女孩,一个猛浪过来就全完了,我还担心你上班了没有。等我中午回到家里,我才知道停电了,村委人挨家挨户户宣传,哪里也别去,在家住几天。这几天,快憋闷死我了,上了岁数的人打扑克消磨时光,年轻人哪有那个耐性,我天天在村边看河,想着河边你是不是也在看河,那几天,我最想的是什么,要是我也是鸟儿就好了,飞来飞去多好。真难熬呀。
“我也每天看河,看河水小了没有,我想到你们吃什么呢?
“其实人到困难的时候,吃是一方面,主要是信念最重要。心里不好受最难熬,如果咱们两个在一起,我可能就不会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转了。我实在没事了,整天像个幽灵,绕着村胡同转,每天转一圈,书根本看不进去。活着真好呀。”
我第一次觉着,和石鹏在一起,什么话也不用说,只要在一起,互相默默注视着对方,就是件幸福的事。幸福原来这么简单。
我想送石鹏回厂里,石鹏想送我回家,我们两个相互坚持着,最终,石鹏把我送回家,到厂里去了,天已经黑了,我第一次感到星空原来如此美丽空旷,每一颗星星闪闪烁烁,眨着眼睛也是如此让人感动。我的心情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
临走时我们的相互拥抱是那么的温暖甜蜜。我的每一处都洋溢着欢乐和幸福,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我想休息一会儿在洗刷,等到一觉醒来,天已经明晃晃了。
下班后,石鹏和我商量,想到照相馆,各自照一张相。我也是这么想的。在家里这几天,我最后悔的就是我们接触这么多天了,我居然没有一张你的相片,我用脑想啊,想啊,想的竟然把你是什么样都忘光了,所以我这次一定要一张你的相片。
到了照相馆,石鹏选了一身西服,照了一张,二寸的,石鹏让我穿上白色的婚纱照了一张,窘的我不行,又让我穿着红色的旗袍照了一张,我们照完了,老板娘问,两个人不合照一张,这是照的什么相。这张相片老板娘要求可苛刻了,两个人要微笑,要肩挨肩,把头抬起来,自然点,年轻人要阳光大方。
几天后,我们去拿相片,相片上的石鹏,方头大脸,炯炯有神的眼睛,英俊潇洒,我挨着石鹏,眼睛半含微笑,一副小鸟依人的样,老板娘也为自己的杰作感到自豪,这是我今年照过的最满意照片,郎才女貌,金童玉女,我得留一张挂在相馆里,我只收你张钱,怎么样。不行,我脱口就说,我们还没有结婚呢?搞对象和结婚不是一回事。老板有点纳闷。反正迟早要结婚,我给你们宣传宣传,不行。我坚持着。好好好,小姑奶奶,我留一张自己看行吗?我不再说话了。我们每个人留了一张照片。
晚上,看着照片上英俊的石鹏,我忍不住地看了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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