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享默在市区与刘依楠分了手,坐上了回主人家的公车。一路上,她没有刚才的担忧,反倒心生逃离这个家的想法。她住在与铁狮村相反方向的远郊,从她记事以来就住在那座花园洋房里,妈妈是洋房主人的忠实管家,照顾着房子里的一切。虽然如此,她从小倒是衣食无忧,只是需要遵守主人定下的许多规矩。她每天看着妈妈有干不完的活,操不完的心,早就有了起义之心。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了,她知道自己再劫难逃。平时的周五她都要赶回来吃午饭,即使赶不回来也得有个电话交代,可她今天却不想给自己留条退路了,电话也不打了。她朝客厅里瞧了瞧,没人,于是乎她蹑手蹑脚地准备逃回自己的房间。
“小默,你今天怎么又迟到了?比太太规定的时间晚了整整一小时,你先想想待会儿怎么解释吧。”唐婉清擦拭着墙角的花瓶,忧心忡忡。
唐婉清看了陈享默一眼,摇了摇头,好像是对陈享默表示失望,又好像是其它的什么。
陈享默停下了脚步,猛地一回头,满脸的不爽。
“为什么需要解释?我又没有卖给她,她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陈享默对自己这十几年来遵守的这个约定很是不满,就是因为遵守这个约定,她平时都没时间交朋友,除了依楠这位“损友”,她都没其他什么朋友了。
唐婉清擦花瓶的动作顿一下,又看了陈享默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低下头继续擦花瓶。
陈享默知道自己伤了妈妈的心。她走到唐婉清身边,摇了摇妈妈的手臂撒娇。
“妈,我没怪你的意思,你最好了。我告诉你我今天去摘葡萄了,你看……”陈享默刚要用手指葡萄,突然间想起自己忘拿了。
“那葡萄呢?”唐婉清闭了一下眼睛,放慢了语速。
还没等陈享默解释,就听见从门外飘来魔音。
“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学人说谎。看样子是翅膀硬了,想要飞了?”
只见一位中年妇女坐在轮椅上,双手推动轮子,正从门口缓缓驶入,颇有一股王熙凤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气势,愤怒的眼神落在陈享默身上。
陈享默早已习惯了这一切,不耐烦地撇开了眼。
“夫人,您别生气……”唐婉清立即阔步走到陈凝惠身后,推她进来,“您别生气,小默还小……”
“不小了,都快二十的人了,现在不教好以后了不得啊。古话说得好,儿不教,娘之过。”陈凝惠回头看了一眼唐婉清。
享默一向都不顶嘴,可今天陈凝惠当着她的面把她妈给说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当她咬了咬嘴唇,张开嘴准备好好发泄时,陈太太说话了。
“你刚才问你妈,我凭什么限制你的自由,我现在就告诉你,凭你是我养大的。”她用手使命拍打了一下扶手,怒吼道。
“说什么呢,我妈给你打工也有挣钱啊?我是我妈养大的,跟你没半毛钱关系,别当自己是观音大士,普渡众生,告诉你我们家又不是世代做你们家的奴才,你就是没这资格限制我。”享默吼回去,既然你不给我妈留面子,我也不需要给你面子,就趁今天揭竿起义,争取自由吧。
“笑话,你妈没那么值钱,那充其量就是杯水车薪,怎么能养活你?”陈太太笑了笑,一副蔑视的表情看着享默。
陈享默脑补了一下,好像这些年她生活得确实不错,在花园洋房里她除了没有小姐的名分,其它方面倒是和千金小姐有过之而不及。
陈享默清了一下嗓子,咬了咬牙,“那你要多少钱才能放过我和我妈,还我们自由?”
“离开我你都活不成了,还能有什么钱还?”陈凝惠高傲地笑了一下。
“那好,你不是很喜欢约定吗?那我们就来个约定,一年以后我还清你的债,我带我妈离开这里,怎样?”
“好啊,一口价五万块,还清这笔账你就把你妈带走。”
要是当时陈凝惠的手够长的话,绝对会给享默一个巴掌,教育她不要大言不惭。
“婉清,我们走。”
“那这一年里我是自由的,我不会再回来报道。妈,您保重。”享默立马补充了一句。
陈凝惠头也没回,唐婉清推着她出去了。她的心里比谁都明白,陈享默还要读书,也只能做份兼职,还得养活自己,除非她把自己卖了,否则给她五年她都带不走唐婉清。但她不会把自己卖了,她也是个高傲的主。
享默对这个家已经没有丝毫留恋,匆匆收拾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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