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一辆豪华轿车正朝铁狮村的这个葡萄园疾驰而来。阳光从玻璃缝里照射进来,抚摸着后排座上的一对母子。
母亲丁小雅望着挡风板玻璃前的如来佛饰品出了神,但看起来还是端庄典雅,不失贵妇气质。耳边却回荡着丈夫沈英明早上的怒吼:现在是家不成家,女儿生了跟没生一样,你那宝贝儿子最近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就是和我过意不去,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他杀父仇人呢。你去告诉他,下周五我生日,不回来我就当做没这个儿子……
她不是怕了他,而是这些年丈夫的所作所为让她痛心疾首,夜夜失眠到天明,让她看清了当年的他就是披着羊皮的狼,狼心狗肺!
“杰森,到底谁是你老板?我说过的话你当耳旁风?我再声明一次,m氏是m氏,沈氏是沈氏,他要那块地就得凭他的真本事。是我爸也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沈子阳一视同仁……”他的眼里满是怒火,眉头紧皱,他不愿意承认他与沈氏的关系,如果可以的话他连这个姓氏也可以不要。
他任何解释都不想听,果断地挂断了电话,手握拳头,一拳打在了右手玻璃上,被愤怒激红了的双眼久久凝视着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他扭转脑袋,看着被自己怒吼声惊醒的妈妈,心里隐隐作痛。他都爆发了,这些年妈妈忍得该多辛苦啊?小时候她还会用泪水试图挽回名义上的爸爸的心,当他懂事后妈妈不哭了,他问妈妈为什么,妈妈告诉他,那个人不值得她流泪,也许泪腺感受到了她的心,每每想到那个人她的眼睛都是干涩的。
“子阳,子悦……子悦最近还好吗?她明天就回来了是吧?不如……不如过几天你们一起回家吃饭,他生日……”丁小雅看着儿子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半天断断续续地憋出了那句话。
每次想到她的小女儿,她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就像可怜的小鹿在乞求一条活路。她知道机会很小,她的儿子不是一般人,还没三十岁就打下了m氏的天下,但是她不想家庭破碎,她想尽她所能去维持一个表面上和睦的家。
“有这个必要吗?你应该不想子悦再受到任何伤害吧?如果是,你就不应该再说这样的话。子悦的后半生有我保驾护航,那个家我不会再让她回了。”沈子阳没有给妈妈半点思考的机会,“妈,你爱他吗?”他直视副驾驶座,“没有爱营造的家庭能幸福吗?也许你爱过他,那是我们小时候吧,可是他没有爱。如果他有爱,他就不会把子悦逼上绝路……”沈子阳冷冷地说。
泪水划过她苍白的脸颊,沈子阳言中了她的心病。“可他毕竟是你爸爸,你可以追求你的自由,在外人面前给他留点面子吧?”我不痛吗,我可怜的女儿要是生长在平常人家,兴许早就有儿有女了。今天这种局面,我的内心难道就好过吗?
“妈,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他不配我给他面子,他除了给我生命,他还给过我什么?是屈辱,人前人后的屈辱。不过,这些都过去了,现在只有我给他屈辱的份,让他来求我……”沈子阳愤怒了,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血色。
他的内心在笑,这对他那从来都无视他的爸爸来说是多么大的讽刺啊。从来都只是自尊心害死人,不知道他所谓的爸爸内心有多强大?能接几招?
丁小雅抽泣了几下,似乎她这一辈子的委屈都在此刻结束了。
“那好吧,你那里给我准备间房间,我们一家团圆吧。”
“妈,我会回去,不要哭了,你儿子比他老爸强你应该高兴啊。但有些事情是不容商量的。”沈子阳伸手拭去妈妈脸颊的泪痕,像哄小孩似的。家和万事兴,这个他也懂,不过不是他放下脸来就可以解决的事。
面对儿子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丁小雅勉强笑了笑,她的腹黑儿子他还是知道的,他对天下人都有容人之量,唯独对他亲生爸爸没有,敢情他是要去砸场子啊。不过算了,他做事有分寸,爱怎么着怎么着,最多她就一家团圆呗。
“嗯,子悦的脚呢,恢复得怎样了?”
“手术很成功,明天就回来了,她说她研究生毕业后要当女记者,写尽人间不平事。”沈子阳害怕丁小雅胡思乱想,索性胡乱把沈子悦未来的规划都告诉她了。
“这就好,有计划就好,免得做傻事。子悦最喜欢吃葡萄了,我们今天多摘些。”这女儿从小就是在水果堆里长大的,长得水嫩是必须的。丁小雅想到这些就欢欣鼓舞起来,抓着儿子的手不放。
“嗯,好。”沈子阳一想到自己一手宠大的妹妹,心里还是很痛的,如果花上几十个亿能让时光回到半年前,他会毫不犹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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