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老的嘴一开一合，干哆嗦说不出话。满是胡茬的下巴看起来，就像带毛的刷子在那刷墙。好一会，他颓然松手道：“是呀，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时，何狗剩媳妇又端来两罐煮好的肉。自家男人和长老说什么，她没太注意，也听不明白。但自家男人回来以后，好像换了个人，还带回那么多肉和金子。现在的他，也不像以前那么窝囊了。虽然脾气大了点，可这有什么关系。男人只要能依靠、能护家，脾气大点就大点呗。当初爹不让我嫁他，说他是个窝囊废。现在看来，还是自己眼光高……
何狗剩媳妇喜滋滋的想着，可看长老那副崩溃的样子，还是朝自家男人使眼色，让他别太得罪长老……
何狗剩招呼哥几个开吃，又把一罐肉推给何长老。他道：“三国征服沼泽之前，还要提高几倍赋税，你有什么办法？”
“几倍？”何长老一声惊叫，旋即反应过来。别说几倍，就是再提高一倍的赋税，部落都活不下去。他怔怔的道：“算了，如果三国要征服沼泽，也用不着我们缴税了。”
何狗剩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行军休息期间，威震天有意识设计各种话题，让大家讨论。这么做不但能让自己尽快熟悉部落和这个世界，还能帮助很多大字不识一个的贱民，迅速提高对事物的分析能力。他想要的是统合部落的人才，是火种，没脑子的人干不了这个。毕竟，一群高智商犯罪分子生存下来的机会，比拿着片刀在大街上砍人的小混混高。而且，收益也大很多。
以前在军校，教官们喝酒喝上听，肯定拿出吹牛这种保留项目。每次，吹着吹着就成了争论。开篇往往是军事方面的争论，但军事本就是经济、政治、文化、战争潜力等各方面的综合体现。所以，吹着吹着就成了天下大事的讨论。
教官们争得脸红脖子粗，一边伺候局的威震天却受益匪浅。教官酒后吐真言的争论，全是血淋淋的精华，课堂上根本学不到……
现在，威震天把这种争论移植到队伍里。一开始，这种讨论的方式，只是让大家感到新奇。可争了几次，大家就喜欢上了。因为吹牛|逼不用训练，轻松许多……
威震天曾经设计一个话题，关于部落权利构架是否合理的讨论，就有各姓长老综合能力的评价。所有人都觉得何长老是所有长老当中，能力最强的一位。现在看来，也确实是这样。
领袖给他们讲解三国联合征服沼泽的事，分析老半天，大家才明白沼泽被征服后，部落将面临怎样的结局。而何长老只是听他们提一嘴就能明白，确实厉害。
几人耸了耸肩，也开始吃肉。失神中的何长老，看他们满不在乎的样子，心烦意乱。他道：“大难临头，你们还有心思吃？”
有人不满了，反驳道：“长老，过分了吧？刚才你吃得欢实，我们可没说什么。”
还有人道：“当然有心思吃，不吃饱了怎么和贵族老爷们干？”
何长老忍不住道：“凭你们几个，想和那些贵族老爷们斗？”
“长老，我们是火种。不只止我们，领袖、圣女，还有第一军和禁卫连那帮混蛋，都是火种。”埋头大嚼的何狗剩，咽下嘴里的肉。他道：“对贵族老爷来说，部落就像堆积如山的干柴。他们不怕更多的木头，怕得是点燃干柴的火种。”
何长老好像被镇住了，愣了半晌才眨巴着眼，道：“火……火种，什么意思？”
何狗剩本想再解释一下，可看何长老那副痴呆造型，实在提不起兴趣。回来半天，饭还没吃完。除了打架就是跟一帮臭汉子侃大山，都没和媳妇亲热。眼看媳妇打了点水，在那洗头洗手，偷偷扔过来的小眼波，那叫一个湿润。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湿透了，哪还有心思跟何长老叽叽哇哇……
“长老，这些道理太高深。凭你的眼界和水平，我就是说了你也不懂。”何狗剩舔了舔手指的油，又往身上抹了抹。他敷衍道：“领袖以后会办培训中心，不识字和水平不够的人都要参加培训。等你被训几次，水平稍微高点，我们再谈……”
平日里，何长老都自诩是部落最睿智的人，还掌握部落的信息渠道。虽然不太快捷，但也相当不易。现在，几个不久前还被派去送死的蠢货。居然说他眼界和水平不够，还把他和不识字的人并列。
“我甘霖老母赶羚羊啊……”何长老气得一拍桌子，肺都炸了。他道：“老子是族内长老，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竟不尊重我？”
“谁不尊重你啦？不是请你吃肉了嘛！”何狗剩没好气的道。
同伴也帮腔道：“长老，我们这叫实事求是。有次领袖认错草药，我们给指出来了。领袖不但不生气，还特虚心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吧？”
“长老，我们现在才发现。你不光眼界和水平差，心胸也狭窄。综合……对，综合素质别说领袖，就连我们都不如……”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还说这是和先祖同样伟大的二子大师，写的贞子捉奸。”
“混账王八羔子，那叫真知灼见！”何长老蹦着高咆哮：“二子大师的真言奥义，你们这帮蠢货懂个屁……”
何长老骂到这，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僵住了。过了片刻，他长长叹了口气：“唉，你们说的对。刚才那些道理，我确实想不出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们变啦……”
说完，他转身离去。
何狗剩他们看着何长老惆怅的背影，面面相觑。有人过意不去，道：“何长老，人还不错，咱们的话是不是重了？”
“嗯，是有点重。”同伴点头附和：“一个月前，咱们也傻了吧唧。何长老要是和领袖学几天，肯定比咱们强……”
“要不，咱们去道个歉？”何狗剩也有点心虚，道：“领袖可让咱们客气点……”
几人正在犹豫，刚刚离开的何长老却去而复返。他把两罐子肉抱在怀里，扔下一句：“你们就是变了，也是蠢货！”
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何狗剩看向同伴，道：“靠，谁要去道歉，先过老子这关！”
“狗剩，让嫂子再煮罐肉，我还没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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