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君庭山
云雾缥缈的高台上,有一女正在缓缓前行,黑色的长发及腰,素白的衣衫上有着点点腥红,如雪地里盛开的朵朵红梅随风舞动,女手中拖着一柄长剑,随着走动剑尖划过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眨眼间便走到了高台的边缘。
“小心”小九在心中默念,却只见那女转过身来,长剑落地,小九睁大眼睛想去看清她的长相,却发现似有一层纱的阻隔,怎么也看不清,正犹豫着是否要上前看个明白,却听那女道:“天道,何为天道?哈哈,无情无欲就是为你们所谓的天道么?既是爱便是为他杀身成魔又有何惧。”复又抬手看着掌中之物,只可惜小九离的远,看不清那是何物,却能感觉她身上散发出的深深的眷恋及浓浓的悲伤,“不要”伸出的手还来不及收回,便看到她纵身从那高台上跳下,一句不要却也无法挽回,独留一句毂苏似风中呢喃,随风飘散。
小九醒的时候是给十七摇醒的:“小九,你又做梦了?”看着熟悉的屋,此刻的小九正躺在自己的那张滕床上,面前的十七正一脸认真的盯着自己看,自从年前修成人形后,小九就经常会做这样的梦,或一女从高台跳下,或一男一女巧笑嫣然,但令小九不解的是,却是始终看不清女长相,只是每次梦醒后她都能清楚的感受到梦中人那生无可恋的悲伤。
十七是小九一同修练的好姐妹,小九是一株梅花,而十七是一株桃花,两人生长于君庭山的山涧里,年前修成人身后,俩人便寻了此处搭了个小屋,作为两人居住地方,其实用小九的话来说就是,“好不容易修成人身了,也要过一下凡人的生活。”十七一心只扑在修练上,对于修练以外的事一般都是小九说如何便如何。是以两人便在此住了下来。
“唉呀,十七,今天要去给姑姑送花露的,完了,完了,我睡过头了,等一下肯定给姑姑骂死。”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下床找鞋,找了半天无果,又道:“十七,你把我鞋放哪了?”
十七看着慌慌张张下床的小九,不由的玩心大起,不急不慢的幻化出个凳上坐下来,才慢悠悠的道:“我又不是给你守鞋的,你的鞋放哪我哪知道。”
此时的小九正跪在床边,脑袋伸进床底找鞋,听闻十七的话不由得转过头来,却不想忘了自己是在床底,只听的那床咚的一声响,伴随着小九的叫声一起:“哎哟,十七。”
“噗,小九,你是想比比是你的脑袋硬还是这床硬么?”
转头瞪了一眼十七,眼前一亮,忽的伸手抬起十七的脚就把鞋脱下来穿到了自己脚上,转身抱着桌上的花露往外跑,一阵风就不见了人影。唯余十七的声音在风中回荡:“花露我己经替你送过了。”
小九担心送迟挨姑姑的骂,只顾一个劲儿的疯跑,哪会听到十七的话,却不曾想越急就越容易出错,等到发现却己为时己晚,只听吧嗒一声,装着花露的坛应声而碎,一股花的清香之气迎面而来,“唉呀,是谁?是谁撞了我?”
洒了一地的花露,小九只能捂着鼻心疼,这可是每天天不亮她就起来一滴一滴收集的,结果现在全洒了,小九只顾着心疼洒了一地的花露,却不曾想那个罪魁祸如今就站在对面正一脸不解的盯着她看。
小九抬头正欲寻找那个撞倒她的人,就看到一白衣男负手而立,素白的衣衫上绣着一丛绿竹,青绿青绿的叶甚是惹眼,随风舞动中平添了几分飘逸之感,刀削的轮廓,漂亮却不失阳刚之气,一双亮如星辰的眸,如一个巨大的漩涡,稍不注意便会沦陷其中,如墨一般的黑发,用一支白玉簪随意的挽起,犹如从画中走出一般,小九一时竟看的有些痴了,待回神却发现,自己说话竟也不利起来了,“刚..。刚是.是你撞的我?”
男沉默不语,仍旧看着她,微微颦眉,似在思着什么。
小九见他不语,被他看的有些心虚,故作镇定的沉了沉声,继续道:“刚才是你撞的我?”说话却己利好些。
男的视线终于从她身上移开,瞟了眼碎作一地的坛,再抬头看了看小九,仍未作声。
虽是淡淡的一眼,小九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相识多年,把眼前的人看了又看却发现根本不认识,也未曾见过,正待开口却有个声音先她一步响起:“是你撞的我。”
“啊,原来你不是哑巴呀。”小九待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慌乱的用的捂住嘴,又急又恼,半晌才红着脸开口道:“明明是你撞的我,怎么成了我撞你了?”
男看着她一番又懊恼又调皮的动作,不由的心情大好,“我一直就站在此处,倒是你,先是撞了我,后又洒我一鞋的水,你当如何呀?”
“我.我。。”小九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本就因着花露送的晚了,怕姑姑责罚,想找个理由免了这顿罚,本以为对方长的如此俊秀,自己凶一点就会把对方吓住,却不想反倒是自己被他弄的没话说,又羞又恼下也顾不得形象便哭了起来,边哭边道:“你欺负人。”
男身为上仙,来往女眷大都是守礼之辈,况且修仙之人,何时有过这般模样,见她真哭了起来,不由的有些慌了神,有些无奈道:“我何时欺负你了。”
小九一边哭一边借着擦眼泪的时候偷偷的瞄他,见他一副慌乱的模样甚是好笑,不由的在心中偷笑,随即收了眼泪,只抽噎着道:“你撞坏了我的坛,害得花露洒了一地,没有花露,姑姑一准得骂我,”说着又一副泫然欲哭的准备抬手拭泪。
男愰然,原道是这事,想来也是简单,便开口道:“我与你一同去见你姑姑,就说这花露是我打翻的如何?”
闻言,小九抬头,哪里还有半分哭过的痕迹,带着半讨好的笑,上前就去拽人衣袖,“真的?”
男不着痕迹的看了看那双拽着衣服的小手,皱了皱眉,却是没有拂开,只是淡淡的道:“你若是不信,这事儿我大可不管。”说完便转身欲走。
有个肯背黑锅的人,小九哪肯放走他,加快几步跑到他前面,张开双手拦住他的去,有些气短道:“信,我信还不行么,那你跟着我,我带你去。”
姑姑名叫杜娟,原是这君庭山里的一株杜娟花,千年前修成人形后,被过此地的花仙看到,委任她管束此地的各花妖,专门负责采集天界花酿所用的花露,待到功德圆满便可飞升成仙。,姑姑性虽然凶了一点,但对小九是好的,每次上界有什么东西赐下,姑姑都会留小九一份。
“姑姑,姑姑”人未到声先至,小九连拉带拽的拖着崇凛来到姑姑洞府前的时候,姑姑正在整理从各处收集而来的花露,天界的花酿何其珍贵,花露虽多,可能用的却少之又少,各花妖负责的的收集的花露均由姑姑重新过滤封存后再呈至花仙处。
正在专心封存花露的姑姑,被小九这么一叫,好不容易弄好的一勺花露洒了半勺,转手把半勺花露装好就往外走,是以,小九还未进到洞府便听到姑姑的声音从洞内传来,“你说你一个女孩家家的,成天疯疯颠颠的一个大嗓门,你就不能.。”见到小九身旁的崇凛时,眼神闪了闪,伏了身,“小妖杜娟拜见崇凛上仙。”
“崇。。崇凛上仙?他就是五年前打败魔界,挽救天界的崇凛上仙?”小九没有发现她今日说话磕巴的次数己呈上升趋势,此时眼冒金星的看着崇凛,像看着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嘴巴张的可以塞个鸭蛋。
“姑姑,他是崇凛上仙诶,他居然是崇凛上仙,崇凛上仙不应该是个老头吗?怎么会这么年轻?”处于兴奋状态的小九丝毫没想起,认出崇凛的正是他口中的姑姑,更加未曾注意到崇凛此时的尴尬神色,的确虽然一大把年纪是事实,可当面被人说出来,崇凛的一张老脸还是红了红。
“咳,咳”崇凛嘴角抽了抽,借着咳嗽来掩饰此时的尴尬,可这招显然对于某些脑短的人不起作用,“上仙,你嗓不舒服吗?”小九眨巴着一双乌黑乌黑的大眼睛,神情认真的看着崇凛,姑姑只能抚额望天,一副我不认识你的表情。
这次不止是嘴角抽了,崇凛额头也跟着跳了跳,为防止小九再说什么,急忙开口道:“姑姑不必多礼,都是修仙之人,这凡人的礼节可有可无。”
姑姑起身瞪了小九一眼,吓的小九往崇凛身后缩了缩,崇凛似不经意的往前站了站,正好挡住了姑姑的视线,“上仙折煞了,叫我杜娟便可,当不起这声姑姑。”看了看躲在崇凛身后的小九,转而问道“不知上仙到此可是有事?”
崇凛似想到什么好笑的事,轻笑一声,往旁边轻挪一步,把正好躲在身后的小九给让了出来,乘凉的大树没有了,小九干笑几声,回头瞪了崇凛一眼,但想到崇凛的身份,只好缩缩脑袋不敢再造次,:“那。。那个。。其实。。其实就是。。”耷拉着脑袋,声音渐小,“其实就是我把今天要送的花露打翻了。”
“花露?花露十七不是替你送过了吗?”姑姑有些疑惑的道。
“啊,送过了,送过了那我就先走了,姑姑,上仙就交给您了,明天我再过来”说完不待人说话,拔腿便跑。
没跑几步便听到崇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等一下”
小九停下脚步,有些不情不愿的挪回来,恭恭敬敬的问崇凛“上仙还有何事?”
崇凛望着她一本正经的样,觉得甚是好笑,开口道:“你可愿拜入我门下做我弟?”
小九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的呆了呆,半晌都未曾回过神来,心里不知是惊还是喜,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师傅在上,请受徒弟拜。”说完便跪下去对着崇凛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响头。
姑姑向来是疼爱的小九的,如今看她被这位可称为天界战神的人收为弟,自是替她高兴的,只是日后小九随了崇凛上仙修行,再见怕是难了。
崇凛满意的笑笑,犹如冬日暖阳一般,看的小九大呼妖孽,“师傅,你可否一起收十七为徒呀?”
“十七是谁?”
“十七是我的好朋友,对我很好的,师傅你一起收她为徒好不好?”说完便上去拽人衣袖,崇凛不着痕迹的躲开,开口道“好”小九听到崇凛愿收十七为徒,哪还会计较他故意躲开她,只悻悻的笑笑,然后从掏出个哨对着吹了起来,不过片刻,便见一妙龄女枭枭而来,墨色的长发随意的在脑后挽了个髻,还未走近,小九便迎了上去,挽住来人的胳膊,对着崇凛道:“师傅,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十七。”
“十七,这是我师傅,崇凛上仙,以后也是你师傅,我们以后就是师姐妹了,我是师姐,你是师妹。”
十七脑比小九好使,在小九的解说中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有机会拜崇凛为师,这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事,十七岂会有拒绝的道理,当即对着崇凛行了拜师礼。
等到拜师礼行完,崇凛才淡淡的开口道:“你们既己拜我为师,那便由为师为你们赐名,十七以后你就叫芊落,至于小九,就叫青稚吧。”
姑姑未曾想到崇凛居然会给小九赐名青稚,不由的神色暗了暗,想要开口阻拦,话在喉咙里绕了数圈,可最终还是咽回了肚里,小九与十七对视一眼,丝毫未注意到姑姑的异样:“弟谢师傅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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