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要什么?”祁荣死盯着面前的男人,不肯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苏佩玖耸耸肩;“暂时没有想好,太子先欠着吧。”看着大殿窗户那边一轮明月已经升起来,她慢慢站起身,也不看祁荣:“要想本楼主帮你夺回元苍,唯一的要求便是那祁墨永生永世不能入朝堂!太子若是能够做到的话……”
祁荣眯眯眼睛,之前他便感觉到这南谢楼的楼主对祁墨有很深的恨意,但是当时祁墨被削下王位的时候,她又没有按照先前的意思,将那祁墨杀之……现在又来主动帮助他夺回元苍,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苏佩玖当然没有忽略祁荣眼中渐渐升起来的狐疑,她水眸深深:“这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太子殿下不知吗?”
祁荣沉默片刻,顿时笑意涟涟,但是鹰眼中的冰霜显示他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轻松多少。“不知楼主要如何做?”这是答应了。
苏佩玖冷下语气:“这是本楼主的事情,太子只需要配合便是……还有。”她唇角微勾:“老皇帝虽然时日无多,但是手中还是握着点东西的,太子若是有心的话……”话点到为止。
殿门打开,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纱布中的人走了进来,带着苏佩玖离开。
祁荣捏紧手掌猛地一拍在桌子上,丝毫不顾地上散落的木屑,脸色铁青。“只不过是个江湖土匪,竟敢跟本宫谈条件!等一日大权在手,本宫绝对要将你们一网打尽!”
……
拿着一本书,苏佩玖靠在软椅上在城郊的一处别院晒太阳,刚刚眯上眼睛,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她将书从脸上拿下来,有些疲惫的问花千:“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花千正在摆弄她的那些药材,听到苏佩玖问她,表情有些奇怪有些气愤:“……南宫世家的家主和藏剑山庄的人在门口叫嚣。”
“竟然知道本楼主在城郊别院,看来南宫家下了一番苦功。”捏捏太阳穴,她半睁着眼睛,坐起身来:“去看看吧。”
花千连忙放下手上的草药,跟了过去:“其实楼主可以置之不理的。”
苏佩玖看着她无奈的笑了:“……事情终究需要解决了。”况且这样下去,花娘不会不知道,她的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南宫香现在还活着吗?”一边从花千手中接过一个面具戴上,一边问道。
这个面具是花千最近刚做的,之前那个面具坏掉了,所以又给她专门做了一个,是一张白玉猫脸的面具,挡住唇上面的部分,露出唇还有下巴。很小巧很好看。
“南宫香从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嗯。”苏佩玖将面具调整好角度,点点头,将头上的步摇拿了下来,只留一根白玉簪子盘着发髻。
南宫世家已经没落,不足为惧,唯一有点棘手的就是藏剑山庄,她现在忙于跟周国君主交涉,一时间不想将南谢楼陷入跟藏剑山庄的较量之中,所以这件事情需要好好的计较一下。
到了门口,她看到两顶轿子,一顶紫黑,一顶玄色,轿子周边站着很多人,完完全全将这别院的门口一块地方给占领了,当即不喜起来。
“好大的仗势。”她视线与黑鸦接触之后,微微点头,黑鸦站到了她身后。
玄色轿子的轿帘被拉开来,露出萧楚辛苍白颓废的脸,几日不见,他竟然消瘦成这个样子,完全看不出以前霸气侧漏的庄主样子了。
苏佩玖眼中闪过一抹深色,白玉猫脸面具下面的红唇微勾:“萧大庄主,你怎生颓废成这个样子?庄内之事要是繁杂的话,本楼主不介意接手一些进来。”
“嚣张小子……”一位老者脸色通红上前一步就要骂道。
萧楚辛咳嗽出声:“退下。”
“可是庄主……”
“退下!”萧楚辛眼中闪过厉色,那老者不甘的退下了。
“萧大庄主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苏佩玖呵呵的笑着,手袖子下垂,缓缓掉出一把银骨扇落在如玉小手之上,她将扇子拉开,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
萧楚辛推开旁人伸过来扶他的手,单手扶着轿门出来了,右手出绑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上面渗出的血丝让人心惊。
听闻花千说萧楚辛为了赎罪将自己的右手给剁了,她原本是一笑置之,可是现在看来竟然也有那么一点可怜。
她眼色不变,没有出声,她在等萧楚辛开口说明来意,如果是为了南宫世家讨伐来的话,南谢楼不介意将他另一只手也给剁了!
“……花娘呢?”萧楚辛咳嗽出声,神情悲怆。
“找花娘所为何事?”语气平板听不出语气。
“请求她的原谅……”萧楚辛突然双膝跪在地上,不顾南宫世家的谩骂和身后藏剑山庄长老们的惊呼。他苦笑,眼神却真挚:“我萧楚辛请求花娘出来见我一面,只需要一面……”
苏佩玖露在外面的红唇弯出一道诡异的弧度:“可是花娘不在这里。”
“那她在哪里?”跪在地上的男人很是急切的问道。
“天涯还是海角?本楼主又怎么会知晓。”
“我知道楼主对于萧某人有偏见,但是这一次我是真诚的想要找花娘请求原谅的……我不会放弃的,明天萧某人还会来的。”他在长老们的掺扶下站起身,背过身去走进轿子,竟是要离去了。
南宫世家的人着急了,一位长相富态的老妇人,满头的玛瑙金饰急色的喊道:“萧庄主这是什么意思?不管我家香儿了吗?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了……她现在生死不知,你怎可不闻不问?!”
萧楚辛那座轿子的帘子动了一下,然后恢复平静,只听见苍老疲惫的声音传出来:“做错事情,就要接受惩罚,这是天道……我们回去吧。”轿子起身,原路返回了。
那妇人脸色苍白,一下子跌落在地上,然后猛地爬起来朝着那顶紫黑色轿子面前跪下大声喊道:“家主,家主……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香儿啊,她是你的姐姐啊……”
从刚才苏佩玖就一直注意着那顶轿子,虽然貌不惊人,但是行家一看就知道这顶轿子价值不菲,上好的云锦竟然用来做轿面,四角滴落的坠饰,清一色的暗紫琉璃,轿门上面雕刻的花纹,也无一不精,堪称绝品。
这顶轿子可以说得上是奢华品种的奢华品了,就是不知道这轿子里面是什么构造,外面都如此华美了,里面应该更加精致吧?
心思一动,她便生出想要进轿子里面看看的心思了。不知道富可敌国的南谢楼有没有这么好的轿子,一直听他们说南谢楼怎么怎么有钱,但是她一直都风餐露宿的也没有怎么享受过。
黑鸦不是没有看见自家楼主眼中闪过的嫉妒,凑上前去小声说道:“咱家库房里有比这个还要好的轿子,只是之前一直认为楼主不喜奢华,所以才没有拿出来而已。”
苏佩玖干咳一声,掩饰过去被属下戳穿的心思。
那个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妇人就是南宫香的母亲,南宫香是南宫世家的大小姐,她的母亲虽然不是正妻,但是也不至于落魄到跪在这个刚刚上任家主的嫡子面前吧。
只是过了一会,苏佩玖立刻就打消了现在的疑虑。
修长如玉的手轻柔的将帘子掀开,同样一袭白衣的男子弯腰走出轿子来,衣摆处绣着白鹤,随着衣摆的浮动栩栩如生。
如墨的发丝被一根木簪子盘在脑后,面若冠玉,唇红齿白。
这个世上有一种男子站在那边便像是一幅画,一举一动都诗意的不像话,即使看惯了祁墨姬御这些美男子,苏佩玖还是忍不住心悸动了半下。
眼前的这个南宫璃,虽然五官不如祁墨精致也不如姬御妖娆,但是那抹淡漠疏离的气质勾的人忍不住将视线固定在他身上。
“璃突然造访,唐突了。”他的眸子是棕色的,苏佩玖在里面看到了浓浓的雾气,挡住了所有探索的目光。
眼前的南宫璃绝对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
苏佩玖慢慢的走下台阶,朝着南宫璃走过去,绕着他转了一圈,然后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语出惊人:“南宫家主长得不错,不如给本楼主当男宠?”
南宫世家的人听完身上的剑都拔了出来,但是苏佩玖丝毫不畏惧,她照样挑着对面男子的下巴,看着他一脸淡漠的神情,面具下面的唇角弧度就没有掉下来过。
“南宫家主可是害羞了?”手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滑,轻柔的手掌滑过他的喉结最后落在锁骨处,似乎还有往下的趋势。
这样就不信你还能忍住!
果然手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对面男子开口了:“楼主可是认真的?”
“认真如何?不认真又如何?家主难道不知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人生如戏?何必当真……”
“楼主似乎很喜欢游戏人间。”他声音依旧淡薄,但是始终握着苏佩玖的手不肯放松。
“呵……游戏人间?”苏佩玖面具下的脸露出讽刺,另一只手上拿着银骨扇朝着南宫璃握着她的手上打去,却见对方更快的躲开,她轻笑:“人生不过几十载,快乐便好。”
“璃受教了。”那男子朝后稍稍推开一步。
苏佩玖却在一瞬间脑中闪过一句话:“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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