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边泛起了亮白和火红，晨曦穿过搭落着纸片的窗柩，落在地上，一片一缕，一全一残，很是好看；茶坊很简陋，但很温暖，炉子烧的正旺，火星子时不时从夹缝中跃出来舞蹈一番，再消弥；茶香洋溢，清淡的草木气息，夹杂着一点苦涩，安抚着焦躁的心情。
“肖汮曜和夏染月不会回来了。”伴随着曼妙的声音，美悦踏着晨曦走进走进。日光照耀下，她如云似墨的青丝发出一层薄薄的光晕，无风自动，飘曳轻缈，灵秀隽逸。
死亡的讯息未必难听，会杀人的女人必是人间绝色。
屋子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暗暗握紧了拳头，茶香掩不住杀气迷漫。
美悦走进屋子，一种看不见的杀气，将她压迫的浑身难受。
“别紧张，我是来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和肖汮曜有关？还是夏染月？”李亦勋冷笑道，“你把她们怎么样了？你是来勒索的么？要多少钱才肯放人？”
“肖汮曜和夏染月死了。”美悦皱了皱眉，不友善的气息使她很不舒服，这肖家的人怎么和肖汮曜一个德行，这么冷漠，染月若是进了肖家的门整日还不憋闷死。
“什么？！”燕南倒抽一口凉气，开始语无伦次，“他前脚才走，我和亦勋就去寻他，怪不得找不到…他…怎么会…怎么会…死？”
“你去了司令部？”美悦问道。
“恩，但司令部戒备森严，我们根本进不去，真不知三哥是怎样进去的。”燕南摇了摇头，紧紧咬着嘴唇，脸色发白。
“自然，昨夜的司令部就是一个网，猎物一旦进去，网自然就收了，肖汮曜是猎物，所以，你们进不去是很正常的。”
“别说了，我知道，三哥走前就说过，这是一个阴谋。不然凌泉不会大张旗鼓的露面的。”
燕南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悲伤的气息渐渐自她身上蔓延。
“别说这么多了，她们怎么死的？”李亦勋问道。
“两个人都跌下了悬崖。”
“悬崖？你们把他们逼下了悬崖？你们太狠了！就算要杀死他们，连个全尸都不留！”燕南红着眼睛，指着美悦，吼道。
见燕南激动失控，李亦勋搂住她颤抖的双肩，他面上也是同样愁眉紧缩。
美悦有些不悦，这妮子一进去就对自己不善，现在更是二话不说便指她和日寇是一伙，甚至还说她杀了肖汮曜二人！“放下你的手，我和日本人不是一伙，凌泉是设了网要杀肖汮曜的，可岚莽耍了鬼计，支开了他，想私下亲手解决和肖汮曜，还迷晕了夏染月威胁他，没想到，夏染月是假晕倒，关键时刻…”她顿了顿，看了看李亦勋，又看了看不停地颤抖的燕南。
见李亦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她才道：“我打了岚莽一枪，岚莽死后，夏染月竟然头也不回的跑掉了，肖汮曜追了上去，后来，染月掉下了悬崖，肖汮曜跟着跳下去了。”美悦摇了摇头，惋惜不已。
燕南的眼中已聚集了一层水雾，眼前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却咬着嘴唇，扬着头，不让它落下来，一字一哽咽的说：“这么说，你一直在那儿，眼睁睁看着他们二人跌下去的？”
美悦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二人跌下去？！你为什么不救他们？！”燕南愤怒喊道，用力抓起桌上的手枪，枪口对准了美悦的胸口。
“我无能为力。”美悦淡淡说道。
“你不是无能为力，你是贪生怕死！”燕南红了眼睛，泪水终于如雨急下。同时，咔的一声，她扳下了保险。
美悦并没有丝毫的惊惧，她叹了口气，“随你怎么说吧，你若想杀我那就开枪，别犹豫不绝。”
燕南的十指已经压在了板机上，美悦的生死就在千钧一发之间。
“你不能杀她！”肖汮原大声惊呼，箭步冲进来，以身躯挡在了美悦身前。
见大哥出现，燕南慌忙硬生生的把枪口别转。但子弹已出膛，是不会倒回来的，好在，燕南的枪口在最后一刻偏了偏，砰！子弹几乎擦着肖汮原的身体而过，打进了墙里。
一股子硝烟冒了出来。
燕南先是一愣，但发现没有人受伤之后，紧接着又连着打了几枪，似在发泄心中的痛苦，一颗接一颗的子弹打进了同一个地方，入墙越来越深，直到穿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三哥不会死的，不会！”子弹打空，燕南扔掉了枪，双目空洞无神。
美悦冷淡的看着这一切，待燕南安静下来，又淡淡开口，宛若刮骨刀，使劲儿刮在肖家人的心口上，“他们落下的地方是绝壑，存活下去的几率很小很小。”她说的很平静，几乎惊不起任何波澜，甚比在叙述着毫不相干的人和事。
“你别说了！”燕南高声喝止。“不会的！我三哥分明说的要把染月带回来的。”她神经明显极近崩溃的边缘，始终喃喃着这一句话。 ；
美悦深深的看了几近崩溃的燕南一眼，又给肖汮原打了个颜色，转身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出去。
茶坊里一片死寂的气氛。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三番五次救过夏染月的命呢？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是好人呢？上面并没有让你保守这个秘密。”肖汮原道。
“算了，既然人已经死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不在乎全天下人如何看我，卧底在司令部已经这么久了，我只要对的起我的心，对的起光明，我便能周旋在无止境的黑暗里。”
迎风而立，她面色坚毅决绝，却不知心里早已泪海翻涌，好不容易遇到夏染月，她与他是那么的投机，染月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身份，染月说：我看到你的心，是向往光明的。她当时一笑置之，不予回应。但最后，她还是帮她杀了岚莽，司令部是决计待不下去了，对于深谙潜伏之术的她，不知上面接下来会派她到哪里，所以，身边的一切都是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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