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谁都有谁的难处,树荫斑驳的土路上,依稀瞧见一粗布蓝衣的中年男子,手提着一盏贴着喜字的红灯笼,急走着,时不时的回头张望查看。
挥手招呼着身后几个卖力气的汉子:“快点,快点,耽误了太傅府的事,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光亮处一阵白花花的纸钱纷纷扬扬的散落下来,举引魂杆的俩个汉子,长腿大步紧捣腾。紧随其后的道士手里摇着铃铛念念有词,粗布麻衣八个大汉扛着一口棺材行在中间。最后面跟着四五个丫环鬼哭狼嚎,林高路黑听起来也怪渗人的。
主事的小伙子凑上前来“管家大人您多担待啊,咱们兄弟这肩上扛活,那能走快,在说这章程不能少啊。”
赵管家何尝不知其中缘由:“该少就少吧,这档口了,活人的命比死人的命紧。”
还有十几个下人挑着灯笼照路,赵管家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丧得哭,这魂得引。能省的都省了,这锣鼓唢呐也停了,火把也换成灯笼,按说是万无一失,可他还是心惶惶的“叫兄弟们在加把劲儿,完事之后每人多加十两银子,出大力的二十两银子。快快快~”
“得了,您瞧好。”主事的点头哈腰应承下来,人群亦是一片哗然,得了这钱,能安稳过好几年。平稳的队伍愈发的赶了。
赵忠在陆家干了二十几年的管家,这不是他第一次替陆老爷办事,但唯有这次惴惴不安。要么实信于老爷,要么得罪于少爷,左右他是里外捞不着好了。
在说这陆家少爷,是他看这长大的,相貌堂堂才华出众,倍受太子赏识,那是人中龙凤。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可偏偏做出这档子事,你说让人心焦不心焦。
赵管家回身往来时的路上瞧了一眼,长舒一口气。他家少爷那都好,可偏在谈婚论嫁的档口。瞧上了陆老爷的死对头云尚书的丫头。
无奈政界不同,门当户对也不行,云尚书不止一次回绝了陆少爷的提亲。陆老爷也不止一回的赶他出门,无奈家中独子,赶了还得请回来,一时京中流言四起,陆少爷依旧未娶,云姑娘仍然未嫁。这些年陆家父子二人因此女已有间隙,这次更无回旋之余。
哎……
也许拖着拖着,这桩婚也就成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谁曾想朝廷政局一变,为人耿直的云尚书会因受贿入狱,莫不是圣上念其有功,赦其独女留存人世,或许早见阎王了。也是她命有此劫也说不定,不久后坠楼身亡。这命啊,是半点都逆不得,只是可怜他家痴心少爷就这么搭进来了。
这棺材里装的不是别人,正是陆少爷心心念念的云家小姐。为了让她能有地葬,不至抛尸荒野,硬要和死人成亲,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吗。
眼瞅这一人一尸就要拜堂了,想想都瘆的慌,好在老爷想出这个法子。为了陆家这一老一少,他今个算是豁出这条老命了。
“快快。”赵管家在一次的催促,掐指一算,恐怕陆少爷要追来了,这墓地怎么还没到,急死人那。
人一旦下葬,动土便是大忌,少爷断然是不会挖坟的,只要不拜堂,怎么都成。
一阵清风袭来,二三月的天气,空中寒意盛浓,马蹄过处,尘埃飞扬。赵管家在回头望去,黑暗之中那一片明晃晃的灯火,愈来愈近。第一时间更新
“来了,还是来了!”赵管家扔了灯笼,跪在地上痴痴的望着,口中反复的念叨着一句话“还是迟了一步”
陆封手绕了缰绳一圈,猛然勒停狂奔的马,俊马抗议性的一声嘶鸣,前蹄高悬眼看就往管家身上踩。陆封抬腿侧踢马腹,说时迟来那时快,马蹄往旁一错,硬是错过了汗如雨注的刘管家。
“少爷,你不要犯糊涂了,这活人怎么能和死人成亲那,这不吉利,大不吉利啊!”
马蹄落地,依旧狂躁的来回打转,正如它背上的主人一般,无法平复这样的怒火。陆封扬手一马鞭砸在刘管家的身上:“好大的胆子。”
一时之间尘埃四起,灯火通明,行丧之人,一抬头就被十几个身骑高头大马,腰配大刀的汉子团团围住,在加上陆封盛怒之下的一吼,你蹿我撞,慌不择路的乱作一团。
云锦的脑袋被撞了一下,也不知自己摔在了哪,周遭一片漆黑,她紧贴着墙壁,全身没有一点力气,空气也稀薄的可怜。外面依稀能听到马匹嘶鸣,她似乎置身于一个晃荡的箱子里,真不知道这是遭的什么罪,晃荡的她把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外面很吵,像是梦魇一样,只要她在用力一些就会打破这个噩梦。她费力抬手敲了敲墙壁,在敲,还敲,希望借此响动让外面的人发现。这个质感,木头?她为什么会在木头里?
抬棺的几个大汉,走也不是,停也不是,抬着棺材原地渡步,躲避炸了窝的人。其中位于左首的男子,听到了棺木里发出的敲击声,寒毛炸起,今天这事本身就离谱,他安慰自己听错了,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大。
“听到了吗?”他声音有些发颤,不知问谁?
咚咚咚!愈发的清晰了。
“啊~”那七尺的汉子,整个人都吓僵了,丢开木杆没头没脑的就冲前逃去,又被那迎面跑来的人撞倒在地。
那口,水不能浸,蚁不能穴的金丝楠木棺,本身就重,外加失只一脚,顷刻翻到在地,棺材盖摔在一旁,一声绿衣喜袍的尸体从棺材里溜溜的滚了出来,脸就停在方才摔倒的大汉眼前一寸,这正是陆封丢的新娘子。
云锦觉得眼前一亮,不知从什么地方滚了出来,被这么一砸,堵在胸口的那块郁结也消散不见,深呼吸,吸气,吐气,有空气真好啊。第一时间更新
那大汉整个人从头皮开始发麻,有微凉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如同叩响了地府的大门,这不是幻觉,眼睛还在眨,真是见鬼了。
“啊~啊~啊——诈尸了。”那大汉一下窜了起来。
云锦被这一吼,三魂去了六魄,耳朵遭到报复性的洗礼,她觉的这人不去唱歌剧简直屈才。
诈尸?那岂不是说,有死人。
死人啊,这辈子都她没见过死人!一看大家都冲这一个方向逃去,利索的爬起来紧随其后的大喊:“啊~诈尸了,救命啊!救命啊!你们等等我~”
众人回头更加惊悚,撒丫子开跑,恨不得俩脚生风,离开这个鬼地方,无奈被这马匹和大汉围着,只能以棺材为核心原地绕圈,一时人仰马翻,场面十分混乱。
云锦插着腰大口的喘气,招手“歇会,歇会,累死了。你们等我一下会死啊。”
众人站在不远处,聚做一团,弯腰大喘气,连连点头。云锦总觉她一个人很没有安全感,四下环顾,也没寻到电视看到的一身清朝官服的僵尸啊?
诈尸?在哪?云锦反倒瞟见一身喜服的男子,难道出新版僵尸了。她不管了,总之人云亦云跑就没错,突然那红色的一团东西冲了过来,她就结实的撞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跑什么?”
云锦想,有温度会说话,应该不是吧。“诈尸啊!还不跑,会被咬的。”
陆封没好气:“你就是诈尸的那个!”
云锦懵,大脑转速不够,cpu处理不过来,俩腿一伸昏了过去。
陆封抱着云锦不知如何是好,诈尸这种事听过没见过,但她真的说话了。
一袭紫衣的聂白也是惊魂未定,这没出息的,见陆封没事,才从人群中溜达出来,伸出一只手指探到她的鼻底“有气,是活的。”
“可她已经死了!”
聂白也不甚明了,咬唇调侃:“也许,你至死不渝的情操打动了她,她死而复活来和你拜堂了,怎么样,得愿所偿,心满意足了吧。”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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