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的院里摆放了十来张桌,此时坐满了京都的达官贵人。院的一角,中书侍郎张珩正在和苏瑞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他的余光突然瞥向一旁,远远地就瞧见不远处迎面而来的美人。一袭淡粉色的纱裙衬得她皮肤白皙,明明未施浓妆,却偏偏显得明艳动人。正所谓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大概就是说的此等美人。
“苏将军,那位佳人难不成就是秦小姐?”张珩目不转睛地盯着秦思问道。
苏瑞闻声也转过头去看,就看见秦思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进了院。她今日的打扮虽和那日不同,可是那双锐利的眼睛,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记错。不是秦思还能有谁?耳边听见张珩惋惜道:“只可惜是个庶出的女儿,要不然凭这相貌,估计提亲的人都能踏破尚书府的门槛。”
苏瑞收回目光,不冷不淡道:“秦尚书如此大费周章地操办此场生日宴,不就是为了替众女儿找到如意郎君。张大人既然中意小姐,何不趁此向秦尚书提亲?”
要说这张珩年方二十有六,至今却未婚娶。他虽仅为中书侍郎,却是个才华横溢之人,也是当初皇上钦定的状元郎。只可惜此人放荡不羁,不爱权贵只爱美人,终日流连于烟花之地,白白耽误了大好的前途。
张珩听出苏瑞话中的讥讽之意,哈哈一笑道:“罢了,张某自由惯了,若是娶了妻便要受到约束。更何况,我无意与苏将军结成连襟。”他说完悄悄指了指前方,又道,“真是说美人,美人便到了。苏将军,张某就不打扰您和美人一叙了。”
张珩起身端了酒杯,便朝着隔壁桌的一众大臣走去。苏瑞微微皱了皱眉头,瞧见秦云彤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身前。
秦云彤朝着苏瑞欠了欠身,娇羞道:“云彤见过苏大哥。”
“大小姐不必多礼。”苏瑞起身客气道,同时目光仍旧时不时的在秦思身上游离。
秦云彤一笑,眼波流转,轻声说道:“若苏大哥不嫌弃,可否让云彤与您同坐?”
苏瑞微微点了点头。他在见识过秦云彤的诸多做派后,本就对她颇感厌恶,奈何又不能不顾及到她的面。正想着待会儿如何找个理由将她甩开,就听见不远处秦风衡的声音传来。再一看,主席之上,秦风衡和秦思等人皆已上座。
秦风衡作为主人发表言辞道:“今日是我女儿思的十六岁寿辰,秦某感谢诸位朋友的大驾光临,我在此敬诸位一杯。”
众人于是统统端起酒杯,回敬了一杯酒。
秦云彤见苏瑞一饮而尽,殷勤地替他又斟了一杯,献媚道:“苏大哥好酒量。”
待到秦风衡坐下,主桌上的秦思便也起身举杯道:“思自幼多病,承蒙上苍眷顾方才痊愈。如今父亲关怀,特替我办了这么一场生日宴,所以这第一杯水酒,思想要敬父亲。”
邻桌有人纷纷议论道:“小姐可真是懂事,秦尚书也算是教女有方。”
秦风衡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又饮下了一杯酒。秦思见状给自己新添了一杯水酒,继而道:“这第二杯,我要感谢我的母亲和大姐。”
秦云彤正想着如何找话题和苏瑞搭话,冷不丁的听见秦思叫自己。她下意识的抬头,发现秦思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而周围的众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她这一桌。
苏瑞低头饮着自己的酒,一幅漠不关心的样。
“思生母去世得早。母亲待我如视己出,大姐待我更是体贴备至。实不相瞒,我今天这身衣裳,还是母亲和大姐特地替我准备的。思感恩您们的恩情,想要敬您们一杯。”秦思眼眶微红,不紧不慢地道来。
秦云彤不知道秦思骨里卖的什么药,她看了一眼大夫人,随后举杯站起身来,顾盼生姿道:“妹妹客气了,一家人相互照应也是应该的。”
好一个一家人,待会儿也该轮到我来照应你们了。
秦思心里冷笑道,她拂袖将杯中的水酒一饮而尽。众人于是纷纷拍手叫好,其中当属张珩最为来劲。他大致是喝得有些高了,竟然打了个酒饱嗝,结结巴巴地提议道:“都说秦大人的女儿个个能歌善舞,何不就借今天,让我们好好见识一番?”
同桌的刘院士赶紧圆话道:“这张大人看来是又喝多了。”
大家于是哈哈一笑,便打算继续各自吃喝。倒是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爽朗的女声,得意道:“这有何难?若是大姐和妹不愿,就让云月来献丑一番吧。”
秦风衡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只觉得脑袋一大,紧接着就看见自己的二女儿秦云月站了起来。
秦云月爱出风头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如今她见来的宾客非富即贵,便想着要一举成名。她的生母不受重视,她在秦风衡的心里也是可有可无的角色。从前秦风衡偏爱秦云彤,现在不知怎的又突然重视起了秦思。秦云月唯有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若是今天她运气好,说不定还能为自己谋一段好亲事。
她这样想着,也不顾秦风衡凌厉的目光,兴致冲冲地便走到院中间,微微一笑道:“云月为各位献舞一支。”
下一秒,众人便见她开始翩翩起舞。
彩云凑到秦思耳边,悄声道:“姐姐,人已经到了,是否现在让她们进来?”
不得不说,秦云月的舞跳得不错,虽算不上仙姿卓越,却还是堪比大家风范。只是这秦云月未免愚蠢了一些,一个大家闺秀竟然当众起舞,这不是明摆着给秦风衡丢脸吗?
秦思看着秦云月扭动的身姿,又看了看不远处与苏瑞同桌的秦云彤。她微微摇了摇头,吩咐道:“让她们再等一会儿吧。”
她倒想看看这一曲舞罢,被秦云月一句话堵掉退的秦云彤又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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