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深,秦思盘腿坐在宗祠冰冷的地板上,一时间心凉到了点。她不明白人的心为什么会如此残忍,无论是当初的二婶还是现在的大夫人,明明是至亲的亲人,却能做出如此狠心的事。
先前彩云特地送来了馒头和被,担心被人发现便没有久留。
桌台上摇曳的烛光,将秦思的身影拉得修长。她叹了口气,啃掉了一整个馒头,将被裹在身上便闭眼睡了过去。
秦思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倒下,弟弟还在医院里等着自己。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秦思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小孩的嬉笑声。紧接着,一个年仅七八岁,穿着紫色长袍的小男孩从门外藏了进来。秦思在看清他的长相时,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时代。
那样熟悉的眉眼,活泼的笑脸,不正是自己的弟弟秦凯吗?
“凯凯!凯凯你醒了?!”秦思从地上一跃而起,将面前的小男孩拉进自己的怀里,激动道,“对不起,是姐姐没能保护好你。”
小男孩从她怀里拼命挣脱开来,一脸惊恐道:“你认错人了,我叫秦远。”
秦思一愣,秦远。
她突然想起前几日彩云说过,秦尚书在府外有一私生,近日打算接回府里。那男孩似乎也七八岁的年纪,名叫秦远。
秦思茫然地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环境,确定自己还是身在尚书府的宗祠里。
秦远见她出神,小心翼翼地侧耳探听了一番屋外的情况,神秘兮兮地说:“姐姐,我正在玩捉迷藏,你待会儿别告诉他们你见过我。”
还未等秦思回过神来,他便又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不一会儿,果真透过门缝看见门外有几个家丁打扮的人过。为的一个壮汉皱着眉头道:“连一个小孩都解决不了,要是大夫人怪罪下来,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另外两个穿着青衫的年轻人便高声呼喊道:“小少爷您在哪儿?奴才们可算认输了,您就出来吧。”
见四周没有反应,人便又商量道:“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人人皆知秦尚书府中一共四个女儿,至今还未有儿。就为这事,秦府的大夫人没少拜访名山寺庙,就为了能早日给秦尚书生个嫡。可是天不遂人愿,还没能等到她肚有动静,倒是凭空冒出了一个私生来。
大夫人得知此事后不但没有大吵大闹,还破天荒的建议秦尚书将其母接入府中,成功地博得了一个贤妻良母的好名声。可是秦思心里却清楚得很,大夫人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将局面掌控在自己手中。秦远的生母单氏身体一向多病,起初秦思以为大夫人是想将秦远过继到自己膝下,可如今看来,她是打算对秦远除之以绝后患了。
居然连一个幼童也不放过。
秦思想起那一张和自己弟弟一模一样的脸,只觉得心痛万分。她瞧见那几人的身影已远去,也来不及多想,就推开门悄悄跟了上去。
秦思一远远跟着那人来到花园里,这期间并未遇见一个丫鬟仆人,可见是大夫人一早便安排好的。她见家丁们停下脚步,一侧身躲在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后面,打算静观其变。
“小少爷,我们已经看见您了。您快出来吧,这林里有毒蛇。”其中一位家丁高声呼唤道。
毕竟是小孩,听见这样的吓唬便失了魂。下一秒,只见不远处树林攒动,秦远从当中面色惨白地跑了出来。
人见他现了身,一时间原形毕露。从秦思的角看得分明,为的壮汉从身后拿出一截绳,朝着秦远飞扑过去,吓得他哇哇大哭起来。
秦思一急,躲在树后捏着鼻乔装丫鬟道:“奴婢给老爷请安。”
声音一出,个家丁皆是一惊。秦远还算聪明,趁着这个空档逃走了。家丁们回过神来自知上当,面露凶色朝着她的方向走来。秦思的心跳到了嗓眼,心里琢磨着待会儿自己要是死了,到底还能不能穿越回去。
树上的鸟儿也停止了歌唱,四周静得吓人。
个家丁快步走到大树旁时,却发现后面连半个人影也没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的壮汉长出了一口气,恶狠狠道:“真是活见鬼了。我们还是快撤出府吧,要是事情败露了就逃不了了。”
秦思躲在树杆之上,见几人已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身后有条健壮的手臂揽上她的腰,那人纵身一跃,便将她又带回了地面。秦思也没敢回头去看,正挣脱了准备逃走,突然听见那人笑道:“难道小姐不打算谢谢我吗?”
她想起就在刚才,她躲在大树之后,听见个家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本以为自己此次难逃一死了。突然,一只大手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巴,耳边听见一个男人轻声说道:“小姐勿怕,我不会害你。”话音刚落,只觉得脚下一空,那人竟然轻巧的带着她飞上了树杆。
这人轻功高,又可自由出入后庭,定非等闲之辈。
秦思的眼珠转了转,低头道:“您认错人了,奴婢只是尚书府的丫鬟。”
“是吗?既然是丫鬟,爷瞧着你也还顺眼,倒不如我跟秦尚书讨了要回府去。”那人出言调戏,声音里有几份玩味。
秦思知道已是装不下去,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只见他剑眉星目气不凡,一袭蓝色锦服衬得身姿倜傥,腰间的淡白玉佩更是晶莹剔透。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风范。
不用多说,来人一定是当今圣上众阿哥中的一个了。而符合这个年纪又与秦尚书有交往,且世人皆知轻功了得的,便只剩下四阿哥宇臻一个了。
“思多谢四阿哥方才的救命之恩。”秦思低下头,语气诚恳道。
宇臻眼前一亮,嘴角勾勒出魅惑的弧线。世人皆传尚书府中的小姐是个傻,平日里他也从未见过,可今天一见才知是虚乌有的事。眼前的这个女身材娇小,模样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种别样的清丽。特别是那一双眼睛,仿佛能洞彻世间万物,又好似能将人死死收入其中,竟让他有些不能自拔了。况且她第一次见他,便能猜出他的真实身份来。如此聪慧的女人,他宇臻还是第一次见到。
与其说小姐是傻,倒不如说相信这话的人才是傻。
秦思见他不语,继而恳求道:“今日之事还望四阿哥能替我保守秘密,就当作从未见过思。”
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他答应自己,秦思甚至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宇臻似笑非笑道:“小姐何不求我出面作证,指证大夫人谋害小少爷,如若由我出面,你父亲想必会相信。”
秦思一笑,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如此问她。
“四阿哥地位尊贵,如若卷入我家后院女人们的纷争,势必会被天下人耻笑。况且如今我家五弟并未受伤,即使我父亲相信了您的话,届时休掉了母亲,整个尚书府也会沦为茂国的笑柄。那么我这个始作俑者,也必然沦为父亲的眼中钉肉中刺。将来要是父亲不再管我,母亲娘家又来寻仇,我一个小女恐怕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思本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所以才会在尚书府装傻保全,还请四阿哥允了我这点小小的私心。”秦思缓缓道来。
宇臻眯起眼睛,只觉得秦思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这么聪明的女,又怎么能不为他所用呢?
宇臻的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主意。
他爽快道:“本宫可以替你保密,不过你得替我办一件事。”他说完从衣袖中掏出一包东西递给她。秦思接到手里只觉得沉甸甸的,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里面是几根刻着官印的金条。耳边听见宇臻低声道,“将此物放进你父亲的书房内,如若事成后,小姐便无需再装傻,本宫自可保你一世荣华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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