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余未寅本是看着自己的血滴在发呆。只闻玲珑慌张的说着：“不好了，小姐，锦儿回来了！”
她本想说，回来就好。为何要这样鬼吼鬼叫的。可只粗一看玲珑的表情，她便是将话头压下。随即，看着满脸慌张的玲珑，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回事？”
玲珑自顾自的一口气喝掉了两杯茶，又是抹了两回额头上的汗珠，这才长舒了口气，道：“小姐，这回真出事了。”
要说这玲珑也是聪明伶俐的，虽平时咋咋呼呼。可在府内人缘还是十分不错的。所以，当她与李全商量妥当，由大少爷余巳易处归来之际，本是多少有些心安的。却也不知是怎的，她的一条帕落在了大少爷处，鬼使神差的叫她回去取。
可刚刚走到院门口，却见老身边的连妈妈施施然进了院。而在院外等着的绿绮是与玲珑当初一块儿进府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不错的。眼瞧着事有蹊跷，精伶如玲珑，自然是拉过绿绮便是假意叙旧，实则闲聊。这一聊，才知短短半日，府中竟发生了大事。
“锦儿半个时辰前由她大哥大嫂陪着回来。已然是有孕在身。而这档口连妈妈找到了大少爷，就连绿绮这丫头都认为锦儿这肚里的孩是大少爷的。如今，到了老那儿，大少爷免不了一顿责罚呢。“
玲珑看着余未寅越皱越紧的眉头，连带着自己讲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又是嘟囔道：“只是，怎么会是大少爷呢。分明是听说锦儿同二少爷走的近。“
“且想不的那么多了。我们赶紧去老那儿吧。说起来，这锦儿是我房中的丫鬟，不论怎么样我在场都是合情合理的。“说话间，余未寅用那条丝帕将自己的伤口紧紧裹住，随即便是在镜前细细照了照。即便是心急如焚，可面上还是这样的淡定自若。
这简直叫玲珑看呆了。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自家小姐竟是这样叫人望而生畏了。
如今正是老诵经念佛的时间。可虽然老还未到，可自有消息灵通人士。整个院已然热闹起来，这为的自然是那周若容。
见得余未寅带着淡淡的微笑不紧不慢的走来。周若容亦扬起嘴角，用她那一贯高昂的声音道：“哟，大小姐可真是消息灵通哇。比大少爷都来得及时。你那院到这儿可不近呢。可是要稍作歇息？”
“多谢二婶关心。既然二婶都没入座，我这小辈又怎可逾越。”
对于周若容分明洋洋得意的眼神，余未寅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回答，清澈的眼神同样不带任何退却之色。这倒是叫周若容为之一愣，可随即，她立刻又是恢复了自若的神色，懒洋洋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一块儿里头等老吧。这里头啊，可有大小姐的熟人呢。”
余未寅微微点头，尽量不动声色。可即便如此，余未寅还是在进屋的瞬间沉下了脸。而只是这瞬间的动作，那锦儿却更是将原本低下的头埋得更低。仿佛是能感受到余未寅那沉重的气息。与此同时，她紧紧咬着牙关不停的颤抖。
而站在锦儿一左一右脸上带着不可抑制笑容的，则是锦儿的大哥大嫂。尤其是锦儿的大嫂，正牢牢的勾着锦儿的胳膊。两人见到余未寅的时候，眼神也毫不躲闪，陈大哥更是大大落落的说道：“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余未寅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也不说话，同样不看向锦儿那人。
没一会儿，便是连妈妈搀扶着老姗姗来迟，后头自然跟着殷勤的周若容。自掌家以来，周若容对于这老简直是奉若神明。只见她笑呵呵的点头哈腰，与方才傲慢不可一世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老一进门便是自叹了一口气。虽是周若容有些鞍前马后的意味，可老也并不搭理。一贯严肃的脸庞上竟也是显得有些疲惫。只听得她坐到椅上后常舒了口气，呷了一口连妈妈递上的茶，这才招呼大家都坐。
随即，她看向周若容，悠悠的问道：“大丫头怎么也来啦。“
周若容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回老的话。这大小姐可不是我请来的，连妈妈叫我不要惊动府里的人，我是连老爷都没说呢。“
余未寅立刻笑着说道：“回祖母的话，阿寅原本是想去大哥处借几本书回去的。去了才听丫鬟说大哥到祖母您这儿来了。阿寅便想着向来您总是一块儿招我们兄妹二人的。如今怕是与传话的丫鬟错过了。这才冒失的来了。却没想到，二婶也在此处。“
随即，余未寅睨向锦儿，又是补充着说道：“我院中假多日的锦儿也在。“
“也罢，本是一桩见不得脸面的事。可大丫头你也不是孩了。毕竟你是这奴婢的主，全然瞒着你也说不过去。“说话间，老挥了挥手示意刚又站起身礼数周全的余未寅坐。随即，四下一看，道：“大少爷呢？怎还没到。“
下头有人立刻答应道：“回老的话，大少爷与二少爷今日去堂。刘管家第一时间已差人去请回来了。“
老仍旧是一贯清冷的表情。可依照余未寅这近年来突飞猛进的察言观色本领。她知道这老显然心情欠佳。自然是对余巳易。而老只是匆匆将锦儿一瞥，便是满脸的厌恶，毫不掩饰。
余未寅知道，对于这样一位老腐朽而言，先入为主代表着什么。大房与二房从来都是此消彼长的关系。前二十年，大房如日中天。可这短短的数月里，二房却突然成了一家独大。看着周若容得意洋洋的表情，余未寅肯定这必然也是二房搞得鬼。只是番四次对她兄妹二人这样无理打压，却仿佛已不仅仅是兄弟之争这样简单。周若容想要叫大房彻底成为地底泥的心已然呼之欲出。
想到此，余未寅不仅打了个冷颤。就算母亲不管不问，她也绝不能让善良的大哥这样任人欺凌。
“敢问祖母，这锦儿是犯了什么错吗？若是真犯错了，我该领回去好好罚一顿的。怎么着都不该劳烦祖母的。听说祖母最近头痛的毛病又犯了，可真该好好歇息。“说话间，又是轻轻摇头叹气，道：“自母亲离家以来，我这院中是多少有些乱的。“
“祖母知道大丫头有祖母心。但这桩事情也并非你大小姐的身份可以管的。今日既然机缘巧合你也来了，那且看着祖母给你授些东西吧。总也是有用的。“
“为什么大少爷还没回来！？“
这前一句是带着温柔的慈悲。可这后一句，却又是阴沉的叫人害怕。不仅是余未寅，就连锦儿的哥嫂一直挂着笑容的脸庞都仿佛僵住了。而锦儿却是力挣扎着想要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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