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百年芳华如梦》 第七章、舞女生涯

    百乐门正常的营业时间是晚上六点到半夜十二点左右，节目的演出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十一点，我们这些演出人员是下午三四点左右前来准备，有时候要排练一些新的节目就要中午左右上班彩排。我住的地方离百乐门不算太远，步行十五分钟左右就可到达。反正是一个人平时也是闲来无事的，我又不喜欢到大街上闲逛，几点上班，几点下班对我来说都没有多大的影响。碰上中午彩排的时候我还可以省一顿午饭钱。

    新招来的舞女大约有十个人，每个人身段都还算不错，颇有姿色。百乐门是个女人多的地方，是非派系自然很多。刚进来的新人就开始被各个派系争取笼络，我不参与任何的势力，哪边都不得罪，哪边也都讨好。新来的这些舞女，舞蹈功底都很弱，也没有什么名气，所以多被安排在旁边，后面一些不是十分重要的位置上。舞女这晚饭如果只是靠平时演出赚钱的话那就根本没有什么钱途。她们都是想方设法站在前排最吸引人眼球的地方，然后尽情的忸怩身段，卖弄风骚，吸引那些金主的注意，无论是后来的陪舞还是陪酒都有丰厚的小费可拿。所以每一个新来的舞女都是想方设法的巴结各种能够巴结的势力让自己的位置靠前，再靠前。我除外。这些个群舞动作对我来说都是小菜一碟，看两遍也就会了，但是我不想强出头，只是跟着大流，舞姿平平，跳的不好不赖，学的不快不慢，总之就是平庸，平庸到默默无闻。由于我的懦弱无争最后还是争取了一个打扫卫生，搞后勤的活计。一个让舞女们嗤之以鼻的工作，还好我每天早来晚走的还能多赚一点点的工资，只是这些个零碎收入完全不入她们的法眼。

    绿牡丹的演唱，我们跳的是鸡毛扇子舞。我是伴舞，右边最后一排那个被挡脸的就是啦。我的身段还行，但是和她们一比身高就不占优势了。她们多数人身高都在一米六五至一米七之间，我算是小巧玲珑型的。站在后排一个举手动作或是一个弯腰动作，我就被完全挡住了。

    传统的大腿舞。侧面开叉的旗袍，一脚蹬着凳子，整条白花花的大腿就暴露出来了，很吸引人眼球的一款舞蹈，我的腿按比例来说还算修长有型，白嫩细滑，只是被前排的凳子一挡，什么都看不见了，别说是露出一条腿，我就算光着在舞台上跳，基本都不会被人注意到。

    白百合的歌曲曲风一般都比较现代，配的舞蹈基本都是男女搭配的旋转交际舞，我连配个男舞伴的资格都没有，往往都是站在后排举举手，左扭扭，右扭扭的背景，完全淹没在人群大潮里了。

    百乐门是上海滩小有名气的娱乐场所，秦五爷会隔三差五的请一次外援的表演，百老汇的踢踏舞，雨伞舞，帽子舞，等等。每到这个节目，整个舞台就是我一个人的天下了。洋人们在舞台前尽情的表演节目，舞台下掌声呼声一片，我就在舞台后面换场景拉大幕。

    绿牡丹，小茉莉，白百合，小凤仙，等等数十个小有名气的歌星，基本都是每隔一两天登台轮流献唱。而像金小姐，周小姐，和百乐门一手捧红的木小姐，是每隔七八天来一次，基本都是在周末出现，每当她们登台百乐门都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凡，安可不断久久不能散场。

    一个小小舞女，独身居住在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每天都是晚出晚归的，隔三差五也会遇到一些个流氓混混地痞无赖，围追堵截，淫声调戏。我虽讨厌这帮人，心里却并不害怕，每当我亮出我是百乐门舞女身份的时候，碍于秦五爷的名号，多半的小混混也都寻机溜走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秦五爷真的追究下来他们这些个小人物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当然也有一些胆大包天不服不忿的，“不过就是个不知名的小舞女罢了，秦五爷身边那么多个舞女哪能一一都记得啊，我又不是在他的地盘上祸祸他的女人，哪里管这么多。”这时我还会亮出另一个保命牌，“我不仅仅是秦五爷的舞女，我还和孙老板，张老板是很好的酒友呢。孙老板知道么，就是那个胖胖的肥墩墩的四十多岁的老头子，张老板，脸上还有一道疤呢。”看着对方还是犹豫迟疑着不走，我再亮出一张王牌，“就算孙老板，张老板你不知道，那么黑鹰大哥总会知道吧，黑披风，黑礼帽，黑皮手套，黑风堂的堂主。金达莱，听过么？”对方会问：“上海滩都是黑鹰，可他未必知道你吧。”我邪笑道：“怎会不知道呢？我是他的女人啊，和他喝过酒，还一起打过台球呢，他球技不错，专业的。”这时其他人八成会说“算了吧，秦五爷的舞女倒没什么，但是黑鹰的女人，你也知道那个黑鹰是个风流种子，他身边的女人都是碰不得的。他真的会来拼命的。”打着黑鹰的旗号，这些个时日倒是没有出现一些其他的状况。

    百乐门的这些时日我也听那些个舞女八卦了不少关于黑鹰的花边新闻。黑鹰，三十岁左右，在上海滩摸爬滚打了十多年，从出道以来跟秦五爷的关系非比寻常，如今更是上海滩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年轻气盛，人又风流多情，经常出入各种风月场所，在女人身上的花销也是十分慷慨，老相好更是遍布整个上海滩的娱乐圈。他不仅仅是上海滩各大老板争取的对象，也是这些个歌女舞女梦中的理想情人。他出入百乐门的频率更多一些，经常观看这里的表演，或者帮秦五爷看看场子，或者谈谈生意，或者猎艳一些新女伴。他的女伴中间有很多人出身百乐门，关于他的风月事更是传的神乎其神。据说他的女伴一个月换一个，最长没有超过三个月的，都是风情万种小有名气的人物。他身边的女人都不愿意离开他，但是一旦被抛弃之后就再无回转的余地，无论她是一哭二闹还是三上吊，完全不能打动这个人的心，热情如火是他，冰冷冷酷也是他。只是他从来不虐待女人，也不在意身边的女人跟别人上床，但是唯有一点，他身边的女人可以被睡但是绝不能被打，打女人，这是他的禁忌。他为人也是十分慷慨，每个离开他的女人最后还都能得到一笔非常丰厚的分手费。据说他和百乐门的红人木槿兰关系也非同一般。 不管怎样自从上次和黑鹰在金达莱分别之后的这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里，我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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