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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理发店》 第十一章 荒岛守灯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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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红日热情如火,影子倒映在波澜壮阔的海平面上,炙烤着海水,天气酷热难耐,连海鸟都飞到隐蔽的地方乘凉,不敢在烈日下的海面翱翔。琥珀骑着飞车在空中追捕穷奇,刺眼的阳光让他无法准确地射中它。这时,穷奇突然一个转身,像一头疯牛一样迅速地冲向琥珀,它的速度极快,琥珀刚想拔出箭射它,却被它的两个牛角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琥珀连同他的车子一起掉落到海底。穷奇的撞击力很强,琥珀跌落到海底一时失去知觉,身体在慢慢地下沉。还好被不远处的一只海豚看见,海豚出于本能反应把他带到海面上,并载着他去了一个孤岛,把他安全放在沙滩上便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琥珀才清醒过来,他咳嗽了几下,看向四周的景象,惊觉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小岛上。他原本以为自己掉落到海底肯定没法活了,想不到醒过来却是在岛上。“感谢海神的救命之恩。”琥珀对着辽阔的大海说,他八成以为是海浪把他运送到这里来得。

    荒无人烟的小岛,除了砂石、礁石和杂草,什么都没有,连路都那么陡峭难走。还好琥珀看到一座高高耸立的白色灯塔,于是朝着它的方向走了过去。毒辣的太阳把沙滩炙烤得滚烫滚烫,琥珀拖着疲惫的身体吃力地走着,汗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流,琥珀擦着脸,内心几乎要崩溃了,明明近在眼前的灯塔,却仿佛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看来海神把他救到这座小岛也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琥珀感觉自己全身都是烫的!好不容易到达灯塔,琥珀找到了一个遮阳的地方,累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喂!你是谁啊?没经过主人的同意,就擅自闯入灯塔里面!”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从楼梯口处蹦出来,大声地对琥珀说,看得出戒备心很强。

    “哦,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是。。。”

    “滚开这里!你这臭海盗!”琥珀话还没说完,这小孩拿起弹弓就朝他扔小石头。

    但此时的琥珀已完全没有力气跟他解释,看着眼前小孩在大喊大叫,他视线突然一模糊,昏了过去。

    琥珀再次醒过来,已不是在灯塔底端,而是身处在一个房间里面。他慢慢地起身,看到一个四十多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抽着烟看着窗外的风景,他再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是下午5点多。

    “哦,你醒了!”中年男子看到琥珀醒了,便冲了一杯水给他。

    “谢谢!请问我睡了多久?”琥珀接过杯子。

    “大概有4个多钟头。”

    “原来这么久啊!”

    “你发高烧了,所以昏了过去。还好我听到楼下有动静,要不然早就被我家那小鬼给扔到大海里面去了。我为我孩子所做得愚蠢行为感到抱歉!”中年男子说。

    琥珀这才想起来4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赶忙说道:“没事没事!小孩子有戒备心是好事!”

    “现在身体怎样了?烧退了吗?”

    “身体已经好多了,烧也退了差不多!”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我还有点活要忙,到了吃饭时间我再叫你。”

    “好的,麻烦您了!”

    说完中年男子便离开了房间。琥珀四处打量着这个位于灯塔里的房间,房间比较昏暗,家具也很少,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上放有水壶、杯子和一个旧收音机,琥珀按下收音机开关,调节了音量,收音机播放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还伴有嘈杂声,根本就听不清楚播放的内容在说什么,看来这里的信号很差,琥珀有点担心他要怎么联系他的同事。他关掉收音机,望着窗外辽阔的大海,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着大海,蔚蓝色的海水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掀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银白的海浪一个紧接着一个向岸这边奔来,像调皮的孩子一样跳跃着。放眼望去,海天一线,分不清哪是大海,哪是蓝天,那大海的涛声听起来好像是母亲低吟的摇篮曲,琥珀不禁感叹“真漂亮!”

    “阿蒙,快接住!”

    灯塔下传来小孩的声音,原来是那个骂琥珀是海盗的少年。少年身边是一只黑色的土狗,只见黑狗往少年扔树枝的方向跑去,叼起树枝再跑回到少年身边,吐着舌头,不停地摇着尾巴示意它的主人继续扔。

    “哇!阿蒙你看,好多海鸥啊!”少年指着天上一群飞翔的海鸟说道,而阿蒙则活蹦乱跳地朝海鸟哄叫。少年的双眼随着海鸟的飞行而移动,刚好撞见了灯塔上的琥珀,琥珀也看着他。他看了琥珀一会儿,突然朝他做起翻眼皮、吐舌头的鬼脸。

    “臭小鬼,居然对我做鬼脸!”琥珀不爽地说。

    “年轻人,可以吃饭了。”只听中年男子站在楼梯口处对琥珀说。

    “好的!请问师傅您儿子叫什么名字?”

    “你叫他小亮就行了。”

    中年男子的家离灯塔很近,走5分钟就到了,是农村那样的瓦砖房子。屋里头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是中年男子的妻子,即小亮的母亲。

    “难得有客人来,我再多做几个菜,你们先吃!”中年妇女十分热情地说。

    桌子上的菜以海鲜为主,一大碗紫菜汤,一盘鱼和一盘虾,虽然没有肉和蔬菜,但看起来很丰富。

    “小亮他不吃吗?”琥珀问道。

    “他待会再吃,别管他,我们先吃。”中年男子说罢便夹了一只虾给琥珀。

    “谢谢!请问师傅要怎么称呼您呢?”

    “我姓陈,叫我老陈就行了。”

    “我还是叫您陈师傅吧!”

    “那也行,年轻人你怎么称呼啊?”

    “我叫琥珀。”

    “琥珀?!好奇怪的名字!来,吃吧!”

    琥珀剥开虾壳,吃了一口,虾的味道特别地新鲜美味。“陈师傅,这虾真好吃!”琥珀称赞道。

    “那当然,这些海鲜全都是在海底刚捞起来的。我跟你说,这地方啥都没有,就只有新鲜的海鲜。”陈师傅自豪地说。

    接下来吃饭时间,陈师傅的妻子陆续做了其他几道海鲜,然而琥珀早已被桌上的海鲜给尝住了,一边吃一边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坐在对面的陈师傅则没有说话,不管琥珀怎么称赞他也只是笑笑。

    “话说,你是妖怪对吧?”陈师傅突然开口。

    “啊?什么?”显然琥珀听不太懂这句话,以为陈师傅在跟他开玩笑。“陈师傅,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我说你是妖!怪!”陈师傅还特意把妖怪这个词拉长了音。

    琥珀愣住了,他看着陈师傅,陈师傅那坚定的眼神很明显不是在开玩笑。

    “妈妈,我肚子饿了,可以吃饭了吗?”小亮回到了家,喊着要吃饭。

    “你爸在跟客人吃饭,你等会在吃。”

    “要吃到什么时候,我肚子真得好饿!”小亮一脸无奈地走向饭厅,他刚想打开饭厅的门,就听到爸爸在提“妖怪”这两个字。小亮觉得这事很蹊跷,对着门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在聊什么。

    “陈师傅为何这么说呢?”

    “因为我看到了!我看到你露出‘狐狸尾巴’了。”

    靠!这家伙什么时候看到我妖怪原貌的,我记得我一直都保持着人类的样子,琥珀心思开始乱了。

    “在你发高烧昏倒的时候,我看到你的样子跟人类很不一样,尖尖的耳朵,发青的皮肤以及两颗很明显的虎牙,这让我想起以前也遇到过一只妖怪,样子跟你很像。”

    琥珀这才想起妖怪生病的时候,免疫力一下降,就会露出原貌,原来他就是在这个时候被陈师傅看到的,琥珀自责真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生病,真够倒霉的!而且在我之前还有其他妖怪来过这里,会是谁呢?琥珀心想着。

    被陈师傅这么一说,琥珀没有做声,装作继续在津津有味地吃他的海鲜。

    “你不说我就承认你是妖怪了。”陈师傅说。

    琥珀和陈师傅没有再继续说话,琥珀加快速度把碗里的饭全吃光,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令人尴尬的地方。

    “烧还没完全退,我有点累,想回房间休息一下。”琥珀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了筷子。

    “我家里空间小,没地方睡,你还是回灯塔那里睡吧。”

    “好的,那我先告辞了!”说完琥珀便打开了门,却发现小亮站在门前。

    “啊!你好,小亮!琥珀微笑地对小亮说。

    小亮没有说话,好像受到了惊吓,他呆呆地看着琥珀,然后向后退了几步,琥珀一眼就猜到他肯定偷听他们谈话。

    可能是下午睡太多抑或是晚上陈师傅的一番话令琥珀感到困惑,已是凌晨3点,琥珀依然特别有精神。他睡不着,于是起来看海,比起白天波澜壮阔的大海,夜晚退朝后的大海平静了许多,反而令人毛骨悚然起来。

    琥珀觉得晚上的大海没有白天的好看,于是离开房间想爬上灯塔最高处看看,刚好看到上面有蜡烛的火光在闪。都这个时间点了,陈师傅还在干活吗?琥珀心想。他上到了灯塔顶端,看到陈师傅正在用望远镜观海。

    “陈师傅,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是啊!咦?你怎么还不睡?”

    “唉!下午睡太久,现在睡不着啊!”

    “呵,肯定是在想晚餐时我跟你说得那件事吧。”陈师傅瞧了琥珀一眼,递了一根烟给他。

    “不用了,我不会抽烟。”琥珀看到烟后赶紧摇手拒绝。

    “不是不会抽,是你抽完烟后会立即露出原形,因为你们妖怪对烟过敏,我听我以前认识的妖怪说过,所以,你肯定是只妖怪。”

    琥珀知道自己隐瞒下去也无济于事,只好承认:“好吧!我认了,话说你认识的那只妖怪是否我也认识?”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早就忘了那妖怪长什么样,它在我们这睡一晚,第二天就不见踪影不知道去哪里?”

    琥珀也不再追问,只好转移话题。

    “你用望远镜在看什么?”

    “我在查看海上水标的明灭和主灯的明灭。”

    “每晚都要查看吗?”

    “是啊!如果遇到打雷把灯击灭了或是电压太高灯泡烧了,我都必须马上启动副灯并报告,要知道灯塔对船员来说是很重要的。”

    “那你岂不是每晚都睡不安慰。”

    “我每晚都要起来两三次,我通常9点左右睡觉,11点30分就会自然醒,3点再醒一次。”

    “看来陈师傅的工作跟守灯有关”

    “何止守灯那么简单,别小瞧这灯塔,我为了它干得活可不少。”于是陈师傅把自己所有的工作内容都一一讲述给琥珀。

    “这里没有雷达,外来的船要进城,首先要找到这座孤岛,夜间过往的船舶,都要在灯塔的指引下才能安全通过。”陈师傅抽着烟说。

    “这孤岛就住你们一家子吗?还有其他人住吗?”

    “唉!这岛的面积仅三四亩,连淡水都没有,电也是靠太阳能提供的,晚上只能点蜡烛,谁会住在这种破地方!”

    “没有淡水?那你们平时怎么喝水,怎么做饭?”

    “附近的城镇航标处每个月都会派船装10吨淡水送到岛上储存起来。但还是有水不够喝的时候,碰上台风天气送不了水时,我们只能接雨水喝。”

    “那这里也没办法种菜吧?!”

    “你说得对。我们这里除了没水没电,还缺土,想种点菜都难,只能驾着船到附近城镇买菜。”

    “你们这里驾船到城镇要多久?”

    “来回也要一天,我们一般一个星期甚至半个月才去一次。”

    “那我明天可以坐师傅的船过去。”

    “可以是可以,不过最近天气不好,有出现台风的征兆,所以这几天我都不出海,你赶着回去吗?”

    “这倒不急,我可以多呆几天,当作是在享受假期。”

    “享受假期?我们这里除了海还真没啥好看的。”

    “灯守员这个职业除了耐得住艰苦的环境,更要耐得住寂寞。”

    “以前这岛只有我一个人,后来多了妻子,再后来又多了个儿子,也不算寂寞了!”

    琥珀和陈师傅一直聊到5点多才睡,醒了的时候已是早上10点多,琥珀吃了早餐,便下楼到沙滩上散步。

    比起酷热的昨天,今天的天气阴阴的,异常凉爽,走在沙滩上还有海风做伴。不远处一群海鸟在礁石边捕鱼,它们低空飞行四处环绕着,围城了一个圆圈状。突然,一颗小石子砸中了琥珀的后脑勺,琥珀生气地回头看,是小亮那小子在朝他扔小石子。

    “妖怪!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很不对劲,你果真是妖怪!”小亮一边说一边朝琥珀扔小石子。

    “臭小子,大人说话小孩子干嘛偷听。”琥珀也跟着他吵起来。

    “妖怪你莫非是白骨精,专门来勾引我老爸的!”

    “什么白骨精?什么勾引?你这小鬼别随便乱说话,还有言辞给我放尊重点,我岁数可比你老爸大很多,别这么没礼貌。”琥珀说完,按了下小亮的头。

    “别碰我,你这老不死!”

    “什么老不死?我这叫长生不老。”琥珀生气地说。

    “哼!不跟你说话了。”小亮说罢便朝着大海扔石子。

    “你每天都是这样一个人在玩嘛?”琥珀看他这么无聊,便对他说。

    小亮瞥了他一眼,捡起石子继续扔向大海:“当然了,这里就我一个小孩,只有阿蒙能陪我玩。”

    “有坐船去附近城镇逛逛吧!”

    “有啊!不过太远了,我爸又要干活,所以去的次数也不多。”

    “那你孤不孤独?”

    小亮摇摇头,说:“又不是剩下我一个人,我还有爸爸妈妈和阿蒙。而且以后我还要继承父亲的职业,当一名像父亲这样伟大的灯守员。”

    这一次,他把石子扔得特别远,抛出了一条完美的弧线,石子“咚”的一声掉入海中。

    海浪波涛汹涌,隐隐约约能听到海的鸣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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