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你回来了。”天妈听到门外声响，走出自己的卧室，“你爸找你有事呢。”
“妈，你们回来了。”天翼脚步轻快，走进父母的卧室。
”天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爸托人把你安排进镇上氮肥厂了。”
“是吗？谢谢爸，谢谢妈，眼下，我也有件事……”张天翼埋着头，将这两天的事情，禀告给他们。
“什么？难怪我们今早一回来，大家看我们的眼神不但很怪，还躲得远远的。“天妈被儿子的话惊到，她身子一晃，跌坐在床沿，“你是说东子他？这，这孩子，去了也好。只是文军这孩子，一向是张家村人，心目中最优秀的孩子，他怎么会……”
”妈，人心隔肚皮，谁能保证不会犯错。“听到母亲的话，张天翼有些不悦，”再说了，还有人看见。”
“天儿，你跟爸老实说，是不是你……”一旁的张一山，抬眼看着儿子，眼神冷冷地。
“爸，你怎么会这么想，那可是我们自家的鱼塘呢。”张天翼身子往后一跳，这老头，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孩子他爸，你怎么能这样说天儿呢？”天妈赶紧拦住老伴的话。
“我刚才没说什么呀。”看到儿子慌乱的眼神，张一山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摇摇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起身往门外走去……
站到东子家门外，低矮的房屋内，传出一阵呜咽声。房门敞开着，阴暗的卧室内，东子妈坐在儿子床前，捧着他的一件旧衣服，在低声哭泣。
“东子妈，”张一山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山哥。”听到声音，东子妈回了头，日渐浑浊的双眼，噙满了眼泪。她放下手中的衣物，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搬着一条竹椅，弓着微驼的背，缓缓走过来，将椅子放到潮湿而狭窄的阶基上，灰白而布满皱纹的脸上有几分尴尬，“一山哥，屋里太脏，一到下雨天就进水，您看，都，都没地方坐。”
“弟妹，不用客气，我，我只是来看看你，你还好吧。”鼻子底下，不时吸进一股屋内，还有眼前这位老妇身上的酸味，张一山心里不是滋味。记得刚来这个家的时候，东子妈也是一副清秀的模样。几十年过去了，生活将一位女人，折磨得如今这幅样子，一身洗得薄薄的，衣领袖口处，泛着油光的碎花外套，一头蓬乱短发，，深陷脸面的双眼，以及一副左高右低的双肩，还有这满脸，藏着污渍的皱纹……
“我，我的孩子。”东子妈一个劲地摇头，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她抬起磨破袖圈的衣袖，轻轻拭去混着米黄眼屎的泪水，“他再也不会回来，一山哥，他很好养的，他不去招惹别人。”
“是的，我知道，东子是个好孩子，”张一山鼻子发酸，“他从来不去害人，他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可是他怕黑，以后只能睡在黑地方了，”东子妈用双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他真的是个好孩子，他每天帮我扫地，还把别人给的好吃的，带回来给我吃……”
“弟妹啊，你要保重自己，以后有需要大哥帮忙的，你说一声，”坐着听东子妈讲了一会儿东子的事情，张一山站了起来，掏出袋子里，两张百元的钞票，塞到东子妈手里，“这个你先拿着，以后有事，说一声，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一山大哥，怎么好，这怎么好？”东子妈拿着钱，有些诚惶诚恐，几次想要塞回，都被张一山挡回去了。
“留着吧。”张一山抬脚走下阶基，埋着头，匆匆走往回家的路上……
东子，来世，但愿你还是个好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