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这里还有一个。”马面人声调怪异，他扬了扬手中的铁鞭，朝张天翼步步逼近。
“你干什么？”张天翼惊恐地看着他，恨自己的身体，一点也使不上劲。
“干什么，看看你下辈子该投哪儿？哈哈哈！”马面仰头大笑，笑声渗人。
“马哥，别闹了，时辰快到了，赶快完成任务好交差。”牛头阻止了他，看他们的样子，张天翼好像明白了，传说中的牛头马面，原来就是他们。
“好了，时辰到了，你该走了，记得有机会多做好事，还了你欠下的债，争取下下下辈子能做回人。”牛头扬了扬手中的铜鞭，招呼马面和他一起，站到低头的男子身后。
好熟悉的身影，张天翼想起了先前的道别，难道？
“猴子！”他惊得大叫了一声，与此同时，他看到了那张被他惊起，满脸泪痕，因为惊恐而有些变形的脸，那尖尖的下巴，一转动起来骨碌碌的眼珠子，不是猴子还有谁？猴子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灵性，好像根本认不出来他是谁……
“你小子认识他，他这会儿，已经喝了孟婆汤，只怕不得你了——嘿嘿！”马面说完这句话，与牛头一使眼色，两人同时扬起手中的鞭子，但听得”哎哟！”一声惨叫，猴子的身形瞬间扭曲，“嗖！”的一声穿透母猪的皮肤，射进了她的肚子……
“好了，完成任务了。”马面把鞭子插回身后的裤腰带上，看着母猪开始在枯草上蠕动。
“投胎做人的都很自觉，做猪的怎么都得抽一把。”牛头摇摇头，收起了鞭子。
“走吧。”牛头和马面一起，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生了，生了！”猪圈里传来男主人兴奋的喊声，“一头，两头……有十一头呢，快，孩子她娘，快去给母猪准备稀粥，它可是功臣呢，咱家孩子的学费有了。”
“诶，马上就去。”女主人擦掉眼里的泪水，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她迈动脚步匆匆跑向堂屋……
想起来了，这女人他见过，那是前年的一天，有一次猴子来报告说，张家卖了一头猪，要给孩子交学费，头天晚上，他们光顾了她的家，第二天，他们躲在人群中，看见张家女儿在草坪上呼天抢地……
一股浓浓的腥味，不时刺激着张天翼的意识，他一抬头，看见母猪肚子下，流出一堆白色的脏东西，产后的母猪，虚弱地躺在软软的枯草上，开始伸出她的长嘴，一下一下，温柔地舔着身边的孩子。
张天翼用力地甩甩头，终于站了起来，一头，两头……他仔细辨认着，想看看哪一只是猴子，一只黑色的小猪被挤到他脚边，睁开了眼睛，眼珠子骨碌碌地转。
“是你吗？猴子。”张天翼看着它，双眼模糊了。
原来，世上真有轮回之说，陈局长没有骗我，爹娘也没有骗我，张天翼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了猪圈，这一次，他想再回家看看：母亲是胖是瘦，是高还是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