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咸腥味涌上喉咙，中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胸膛被刺穿，鲜血不停滴落在黝黑的土地上，可是，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噗。”
於斐烨抽回剑，在自己衣袖上擦了擦，然后插回莫惜言的剑鞘，双手一摊：“你看，无论刺穿多少次，你都会原地满血复活啊。”
中元后退半步，踉跄着坐在地上。
伤口没有半分痛楚，能感到血在涌出，却没有意识模糊。
然后，血液开始回流，原本洒在地上的鲜血，甚至沾在於斐烨袖子上的血迹，也重新回到了胸前的伤口处。胸前的伤口自动愈合，再之后，消失不见。
中元微微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
於斐烨跳下石头：“就是这样。然后我就想，已经收了人家钱，杀不了你的话有违商业信誉，干脆把你丢进松树海里，自生自灭好了。没想到，半个月之后，我都把你的事给忘了，突然听说你还活着，但是又被一个剑士给杀了。我过去一看，你却什么事都没有。那时候我觉得，说不定你是个什么神仙之类的，就把你带回家了。”
中元觉得自己心口突然一紧，立刻站起来，上前揪住於斐烨的领口：“委托你杀了我的人是谁？”
“不知道啊。”於斐烨摇头，“委托书和钱一起塞在鸡窝里，我差点没看见！不过当时的确是感觉奇怪啊。只是杀一个不满十六岁的小姑娘，对方竟然付了三十两银子！”
“五十。”莫惜言插话，“我拿到的佣金是五十两。”
“什么？”於斐烨不服，“凭什么你比我的多一半！”
“不是一半，是三分之二——不对！重点不是这个！”中元走到莫惜言面前，“也就是说，对方知道於斐烨失败之后，又雇佣了你来杀我？”
莫惜言摇头。
“也是啊，於斐烨都不知道自己的委托人是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伙人，可关键的刺杀对象却是个无限复活的失忆少女。。。”中元突然低下头，肩膀颤抖起来。
莫非是要哭？
於斐烨有点慌：“喂！别哭啊。那个，还是有好消息的！”
“什么？”中元立刻抬头。
“那个。。。要是你不嫌弃的话。。。”於斐烨对手指，“我可以护送你去中央皇城。”
“嗯？”
“这瞎子可是被雇来杀你的刺客！”於斐烨扯着莫惜言的衣袖，莫惜言伸手打开於斐烨，於斐烨跳到中元面前：“你怎么能跟着一个杀过自己的刺客走呢？对吧！更何况还是个瞎子！所以，别和这家伙在一起！我护送你去中央皇城！”
“白痴。”莫惜言双臂交叉，站起来，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
中元黑线：“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说到底，最开始下手杀我的，不是你吗？你这个杀手！”
“我——我不一样！我有说服你信任我的理由！”
“什么？”
於斐烨挺起胸膛，一副完胜的姿态：“我喜欢你！”
“嗯。。。哎？！”
中元被这突然的告白吓了一跳：“且不说到底有多少真话。。。你刚刚不还追上来要杀我？”
“不是杀你。”於斐烨转过身，看着莫惜言，脸上笑意全收，“我是来杀这个瞎子的。”
中元倒吸一口气：说起来，最初自己是看到於斐烨跟在身后鬼鬼祟祟想对莫惜言下手才扔石头阻止的。
“你要杀他。。。什么意思？”
“原本不想告诉你，可你又执意要跟着这家伙一起走，只能抢先埋伏在你们的必经之路上解决这瞎子。”於斐烨眯起双眼，略显不羁的中长卷发随微风晃动，“这瞎子，可不是什么单纯的人物。”
“嗯？”
“他说自己出身彷山岛吧？彷山岛可是流放犯了重罪之人的地方。在那种地狱里出生长大的人，怎么可能信任他！”
伴随着最后一个重音，於斐烨突然拔出短刀刺向莫惜言。
莫惜言似乎早有准备，拇指往外一推，长剑直直飞向於斐烨，挡开短刀，莫惜言本人一脚踏上石头，越过於斐烨，落在他身后，伸手稳稳接住长剑。
短短几秒钟，两人换了位置，对峙起来。
中元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见中元要走，於斐烨大叫着要追：“喂！你别走啊！等我一下！这家伙我三招就解决——”
莫惜言亮剑挡住於斐烨的去路，那双没有焦距的双眼望向於斐烨右侧后方。
中元头也不回得往前走。
她才不会等这两个人决斗结束。一个是冷漠寡言的剑士，一个是吊儿郎当的杀手，怎么会雇佣这样的人当保镖？而且，已经证实了自己无论怎么被刺都不会死，那还担心什么？就算自己一个人也能走到中央皇城吧！到了那里再想办法！至于说什么喜欢自己。。。
中元忍不住还是笑了：好像，感觉还不错的样子。被人表白什么的。。。
“啪！”
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从身后飞过来，中元闪身一躲，那东西砸在石头上。
定睛一看，是个金手镯。
中元拾起手镯，转身。
“你的雇佣金，还你。既然不需要保镖，我也没有理由和这个家伙打。”
莫惜言甩开袖子，原路返回。於斐烨坐在石头上，冲中元咧嘴笑：“怎样？还需要保镖吗？”
中元把镯子收进怀中，转身头也不回踏上了旅程。
於斐烨望着那个背影，仍旧微笑——他知道，那个女子会回来的。
果然，不到一刻钟，中元黑着一张脸折回来：“你那张地图，卖吗？”
於斐烨大笑着站在石头上，弓着身子对中元道：“免费免费！还附赠一个导游！”
“少罗嗦。。。”
中元转身就走。
於斐烨跳下大石头，咧着嘴，挂着笑，紧紧跟随。
就这样，从河阳城向中央皇城进发的旅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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