蹑景揽着我的腰凌空跃起,凌厉剑影瞬间划破飞溅的水花。他将我放在一朵云彩上,面容冷肃。“阿颜,好好呆在这里。”
我眼睛不眨的看着蹑景,他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柄长剑,身姿笔挺而矫健。剑光指向啼叫不止的蛊雕,没有丝毫的慌乱。蛊雕不断的发出如婴儿一般的啼哭之声,动作凶猛,锋利的双爪划过他的胳膊。一道深深的血痕显现出来,殷红的血从蹑景衣衫里渗透出来。
我心里一惊,“蹑景,又受伤了。”
可是,蹑景无疑是神宵派合格的弟子。我从未在他的脸上见过一丝一毫的慌乱,这一次,同样没有例外。他面容冷肃,烈烈冷风,掀动他染血的衣摆,仿若是浴血的天神。
蹑景腾身而上,反手一剑划向蛊雕的背部,蛊雕立时发出一声急促的啼哭,鲜血顷刻间喷涌出来。鲜血刺激的蛊雕凶性显露出来,它将身子翻转过来,坚硬的犄角对着蹑景俯冲过来,迅疾的速度宛若一道闪电。口中发出呜呜的啼叫,尖利的牙齿眼看要咬在蹑景的身上。
我立时飞身而下,手中青翎剑瞬时慑出一道青光挡在蹑景的身前。蹑景道,“阿颜,削掉他的角。”他话音一落,我便攒劲将全身仙力灌注到青翎剑上,剑光触到蛊雕头上的角上光华顿现,迸溅出耀眼的火花。
我被震得晃了一晃,蹑景立时扶住我。蛊雕发出凄惨的一声啼哭,青翎剑削掉它头上的那只独角,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扬起一道如烟的粉尘。我问,“蛊雕的角很重要么?”
蹑景看我一眼,道,“它全身的修为都在角上,自然很重要。”
“可是,它虽然长相凶恶,但是哭的声音像一个婴儿,我听着心里好难受。”看着地上哀哀啼叫的蛊雕,我心中一时苦涩,眼眶都被它的叫声熏红了。
蹑景手中白光一闪,一道绳索立时缚住了它的四只脚,啼声骤然停住,蛊雕被蹑景收入口袋。
我望着他,他望着我。
一时,四野静寂无声。
“蹑景,你方才那般说是要同我……”我顿了顿,勉强开口,“是要同我…同我……绝交么?”
蹑景默了默,声音有些低沉,“阿颜,我有些累了。”
“累了?”我一时说不出话,只觉得嗓子里似是塞了团棉花,眼眶酸麻,脸颊上凉凉的,有眼泪流下来。蹑景抬头望着眼前的泽更水,神情里有种寂寞的味道。我望着他的侧脸,一想到今后要与他分离,简直痛不欲生。“蹑景,可我不想同你绝交。……我会想你的。”
半晌,他才扭过头望着我笑了笑,我不晓得这个时候他怎么能笑的出来?他说,“阿颜,别哭了,四海八荒有缘自会相见的。”
什么叫有缘?这话都是司命星君拿来骗那些凡人的。
我哭道,“什么叫有缘?我可以等,你说要多久?三百年,一千年,还是多久?”
蹑景沉默了一瞬,眼神里有我看不透的情绪。他淡淡道,“阿颜,你总是喜欢依赖别人,对我只是一种依赖,我们性子其实不是很合。……阿颜,你并不懂我。”
虽然我自知性子不讨人喜欢,但这话从蹑景嘴里说来,委实让人心伤。我想起往常那么些日子,心里像是破了个洞,空落落的,嗫嚅道,“蹑景……”
但是蹑景铁石心肠,任是我哭诉,表情仍是淡淡的。他说,“阿颜,我以后也会看你的,我们还会见面,还可以做朋友。走吧,我还要回不庭山向师尊复命。”
可是,再见面还有什么用?你已经将我放弃。蹑景,为什么我们不能一直相守,就如同我爹爹和娘亲一样?
但我那时年少,生平第一次将一颗心毫无保留的献了出去,便被人弃之敝履。自然很是伤情,但我性子在人前又做不得大哭大闹之状,便将这血淋淋的伤疤埋在了心里。每每想起,便痛楚难当,听到笛声,便要落泪。
于是,又过了些时日,我便驾了云头飞去了大荒之南的不庭山,两天两夜才将将找到神宵派的大门。想来本仙那时可真是一个死心眼的孩子,从来循规蹈矩的我,也曾做得这种肆意大胆的事来?想来,爱情的力量还真是大,我一个猛子扎下去,自然没有了什么智商。
只是,没有名帖神宵派又岂是我能随意进出的?我蹲在那高耸入云的大门外,等了整整一天才将将等到一个洒扫的小童为我传了话。
可是,等来的却是一个白衣的女仙,身姿窈窕而又冶丽美貌。我心中瞬间冰凉一片,这是什么意思?让一个女仙来见我,蹑景?
我问,“蹑景不在吗?他怎么没来见我?”
女仙掩着嘴唇笑了笑,“姑娘,你不要再来打扰他了。”
我又问,“你是谁?为什么蹑景不来见我?”
那女仙高傲的瞥了我一眼,“这个你毋须知道,神宵派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小小鸾鸟,也敢妄攀仙缘?真是不自量力,蹑景又怎会看上你?”
我敛神道,“蹑景呢?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资格?”
那女仙扶了扶头上的鬓发,冷笑道,“我是玉清真王的义女白樱,与蹑景自幼婚约在身,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闻言,我煞白了一张脸,哆嗦道,“不、不,蹑景从未和我说过。”
白樱手心白光闪过,一支玉笛横在手中,天水碧的颜色,青翠欲滴。“你可认识?”
自然认识,蹑景有一双好看的双手。而这支玉笛在蹑景的手中,曾为我吹出婉转好听的曲子,让人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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