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外面都在为那个疯子人心惶惶,皇上龙颜大怒,连夜宣各位大臣进宫,但是琴音居里,静得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昔日富美华丽的屋子里,琴声悦耳,余音绕梁。可现在女子婉转动听的声音已经变得低哑难听,辉煌不在。四周的值钱物品都被打扫的宫女太监一一盗走。
那日过后,皇上表面上封赏了她,却再也不踏足她这儿,一切都完了。
“别来无恙啊姐姐,哟,这儿怎么这么多灰尘?若是我没记错,姐姐是最爱干净的了,上次那个小丫头把你的琴弦弄脏了一点,你可就乱棍打死了啊。”一个陌生的女子嬉笑着走了进来,用丝帕紧捂着鼻子,新做的鞋子一踩,地上就是一个脚印,心疼死她了。
琴贵人只是轻轻擦着她的琴,听见有人来了,稍微抬了一下眼。只见她梳着流云髻,头上簪着各式各样的金簪,身穿新送进宫的布料裁制的新棉衣,手上套着温暖的手套,抱着个汤婆子,整个人显得贵气得不得了。
“你是谁?想要些什么就自己拿吧。”琴贵人随口一说,刚想下逐客令,就被来人打断。
“好姐姐,你就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了?到底是皇宫里呆久了,成了贵人就忘了昔日的姐妹情了。”琴贵人手中的动作一顿,仔细地再瞧了两眼:“琴姒?”
“原来你还记得我啊。姐姐,你不是琴艺高超吗,你不是舞艺超群吗,在家乡,你可是把每个男人都迷得神魂颠倒啊。怎么,一心就想着嫁到最好,就想成为宠惯后宫的妃子,结果还不是……”
“那我也用不着你来说教!我已经栽了,那我就认栽。既然皇上都对我没兴趣了,我又何苦死死纠缠?倒不如就当个与世隔绝的妃子,平平安安度过残生就好。”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度过残生?我的好姐姐,你真的放下了一切?”琴姒故作惊讶地问,悄悄地绕过她,走到她以前的位子,用手摸了一下,“为何除了琴,你还把它擦得一尘不染?”
琴贵人一看到琴姒这个动作,下意识地怒吼:“你不要碰!”然后冲上去,想推开她。可谁知,从小柔弱的琴姒竟抓住她的手,用力地翻折过去,却溜了情,将她推开。直接坐了下去。
“琴玥,你现在是叫琴玥吧?哼,你现在根本不配坐这个位子。因为你,连累了父亲。不过到底是父女一场,他老人家就派我来帮你一把。我虽然很想取代你,不过我是不会忤逆父亲的。你现在只要乖乖听我的话,我也会念在姐妹一场,待他日当上皇后,留你一席之地。”
“呸!你就是个庶女,还妄想在宫里掀起什么大浪?我要是帮了你,不是再次成为垫脚石,被杀,就是被你玩弄,老死在这儿。”
琴姒清纯可人的脸上也出现了怒意,她一把揪起琴玥的头发:“老死在这儿对你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姐姐,就算不为自己,也要想想你的家族,想想你的父亲,还有你那可怜该死的母亲吧!你没有退路,没有选择的权利。再说,你不出手,玉嫔、佟妃不会送你一程?你已经没有自保的能力了。”
琴贵人嘴唇颤抖着,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是很要强的。她不可以为他人做嫁衣,不可以被人杀掉。
“好,我答应你,但你必须保证,你绝不会伤害我。”
琴姒得意地松开她,眼里满是恨意和痛快,多少年了,她都在努力尝试引起父亲的注意,让这个嫡出的姐姐好好看看她,她绝对能代替姐姐的一切!
琴姒走后,琴贵人就倒在她的座位上,用纤细的玉手轻抚她惨白的脸。她也懒得再去管这些事了,她的时间不多了,但是有些事绝不能就这么结束。自以为是的佟妃、低贱狠毒的琴姒、最关键的就是那个最不能被饶恕的莫晚霜,都要去死。
快要到了破晓,可是整整一夜,莫韵之都没能睡着过,翻来覆去一夜。
“韵儿,我知道你不可能爱上六弟。即便你真的嫁给他,我也一定会夺回来。”这些话不断在莫韵之的耳边萦绕,弄得她心神不宁。当初她不过是奉命下山,找到了刚当上锦王的轩辕景枫。没想到四年后,二人又纠缠不清。
不行,她没有办法再面对锦王了,弄不好,牵连进去的人可能都有麻烦。万一再惹到师父,让他知道她为了完成任务闯的祸……不行,现在就跑,立刻。
莫韵之翻身下床,收拾好包袱就离开了。自从夏凝雨走后,就来了新的宫女伺候,那只能跳窗了。莫韵之打开窗户一跳,居然藏着一个人,吓得她脚下一滑,跌了下去,正好坐在那人身上。
“你是人是鬼,敢躲在云霓堂附近!看我……韦允浩?”莫韵之恶狠狠地准备开打,硬生生把那人的脸掰了过来,“你说话啊,你……”莫韵之拍打着韦允浩的脸。
“师姐……师姐,我的头……”
莫韵之连忙撒手,她都忘了她的力气多大,把他的头转了超过九十度。
“怎么样怎么样?”“完了,头扭着了。”
“没事没事,反正你在宫里不见什么娘娘小姐,要是看到皇上还这样那你才死定了。”
“师姐,你越来越聪明了。你怎么知道我混进来等会儿就能见到皇上?”韦允浩天真地笑着。莫韵之打量了他身上的衣服,竟然是太监服!?
“允浩,你对自己就这么放弃了?你我虽不是师父亲生,但是对于师父来说胜似亲生,你这么自甘堕落,一身好毒术不用,跑来当太监?你是想气死师父吧?”莫韵之一脸痛心疾首。
“师姐你想哪儿去了。我韦允浩是那种人吗?”韦允浩自信地一笑,“我扮成太监,才能接近云霓堂啊。我是看那位宋太医刚好告老还乡,我虽然不会医术,但是假装不屑去治小病,用我的毒蝎治好了误食中毒的老太监,就被招进来了。”
“我敢肯定,那个太监的毒一定有问题。可能是你一不小心把毒掉到他的饭菜里,然后谎称是饮食搭配不当,忽悠别人一阵子,反正最后就是治好了,就进来了吧。而且,为了感谢你,那个老太监还送你套衣服?品味很高啊。”
“别说这个了,师姐,我废了这么大的劲进来,你这个样子不是要走吧?”
“呃,是啊,你来的不巧。”“绝对不行!你走我还留下有什么意思?我顶替的可是那个老太医,伺候皇上的。很辛苦地进来就是为了更辛苦地出去?现在皇宫可不是无毒山,逃走只是被师父罚一下。”
就在这时,两个宫女开始敲门了:“王妃,您该起了。今日皇上吩咐商量昨夜的事,一定要有您在场。您快更衣梳洗吧。”
韦允浩一喜,不停地推着莫韵之,让她回去。刚准备关上窗,两个宫女居然直接推门进来。
“放肆!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王妃吗?”
莫韵之很清楚地从她们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诧异。她不悦地皱起眉头,她们是没想到她已经起来了,还是没想到她还在这儿呢?
其中一个比较机灵的宫女赶忙说道:“王妃恕罪。只是那个太监……”
“你们还有脸说!本王妃都起床这么久了,你们居然还不来更衣,找你们刚才居然不在。现在本王妃昨晚安排在窗边的贴身太监都不认识!看来宫里对你们真是太放松了。”莫韵之一挥衣袖,两个宫女的脸就被各自扇了一巴掌。她刚才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她们刚才真的不在这里。
“王妃恕罪!”二人整齐地跪下。
“特别是你,肯定是故意的。”莫韵之揪起刚才回话的宫女,从腰间把她推倒。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帮本王妃去取新到的脂粉啊!”轰走她们,韦允浩也就进来了。既然被人看见了,待会必须一起过去了。
“刚才的宫女不是我昨晚见到的。刚才我打她们时,掌力并非一般柔弱宫女能承受,最起码要跌倒吧。被打后还有愤怒,如果是从小在皇宫长大,这么不懂主子的脸色,肯定早就被打得麻木了。她们不仅会武功,易容术也了得。我推倒的宫女,腰间的其实不是普通的丝带,而是软剑。”
“软剑有什么稀奇,你我不也用过嘛。”
“你不懂。我曾有段时间痴迷剑术胜过毒术,偷跑出去寻找各种宝剑。可是刚才我推她的时候摸了一下她腰间的剑,那制剑的材料,真是太完美了。还有那打剑的技巧,刻上去的花纹,不知道是哪位高人这么好的技艺。不过放在武功那么低的宫女手上,浪费啊浪费~”韦允浩看莫韵之的眼里全是热切,看来她真的很喜欢。
“对了,你赶快给我回去。现在我已经够乱了,你别再捣乱,赶紧回山。”
“我才不要!陌轻尘仗着是那个什么陌青青的兄长,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我一定要让他哭着回去。”说罢,韦允浩就推着莫韵之出去,两个宫女恭敬地围了过来,这下子必须带上他了。莫韵之无奈地耸耸肩。
宝华殿
“暗王妃来了。”宝华殿外围着许多人,莫韵之心里点了一遍,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官,不然就是贵人之上的妃嫔,还有所有在京城的王爷带着他们的正妃儿女。昨夜的事怎么样也不能惊动这么多人,看来昨夜事发之后就有人忙着出谋划策了。
“好热闹,竟有这么多大人物守在殿外,也不知是否为了昨晚的事。”莫韵之一副担忧的模样,询问着一个官夫人。
“王妃想的不错,昨晚那疯女人杀了不知多少侍卫,连妃子都不放过,还吓疯了琴贵人……”
“琴贵人疯了?”莫韵之诧异极了。且不说琴贵人所住偏僻,自从宴会后就不肯出门,雨夫人又最主要还是杀王妃,二人能不能碰面都很难说,宫里的女人能呆上这么多年的,内心怎么可能这么脆弱?
“王妃小心!”莫韵之刚转身,就看见一个装扮很像雨夫人的女人---一个疯女人拿刀向她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