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锐如常将陈缘送到家门口,心情却是不同了。那个叫高进的,上次匆匆一瞥,就感觉不寻常。陈缘可不要再掉进同一条河里。
    周锐没有要求进屋坐会儿,毕竟时间已晚。想怎样,也不急于一时。虽然他很想那么做,很想放肆地对她好。可他毕竟不是别人。
    可笑的是,她总是被那样的别人吸引。
    “我就不进去了。”周锐说。
    “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开车小心点。”她如常待他,并未露出厌烦或疏远的神态。反而给他一个温柔的微笑。
    周锐心化如水,轻轻握起她的手,“放心,我有数。倒是你,一个人住要小心。”
    陈缘以为他说的是上次揍了她那个妇女,“没事儿,都过去了。我都吃亏成这样儿了,他们就是寻仇也没理由吧。”
    没听懂。
    “……嗯,反正你多加小心。不管是谁,多留点心眼儿。眼睛看见的都不见得是真的,别太容易相信人了,除了父母,谁都不能信。”
    “怎么搞的像家长似的,我知道了。我没那么傻,二十六了,还是有点智商的。”
    “智商和情商要同时在线,我相信你。那我走了。”
    “嗯,再见。”
    “再见。”
    周锐有时候是这样的,像个家长似的操心她的事儿。难怪李美凤这么喜欢他。
    而面对周锐的温柔,陈缘不是不感动的。父亲没的早,跟着母亲相依为命的这些年,她何曾没有盼望过一个宽厚的肩膀,一句暖心的唠叨。
    周锐,很好,真地很好。
    他几乎符合李美凤所有的想象和苛刻的要求。
    想起这些,难免会忆起一些往事,忆起一个人。忆起他满头黄发,忆他干过的所有不着调的事……
    忆起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姓陈的,你过来。”
    回忆像是长了翅膀飞到脑海之外,陈缘恍然见对面窗户亮起,还以为又见了他。
    仔细瞧,却是高进缠着绷带在喝水。他手里拎着手机。
    随后她的手机就响了。
    陈缘接起来,“喂?”
    “那小子没告诉你我打过电话吗?”
    “……”听见他的声音,陈缘一时沉默。
    “别装哑巴。”
    “你有事吗?”
    “有。”
    “什么事?”
    许是被她冷淡的语气搞得不痛快了,他静了静说:“我钱包和车钥匙都落你家了,门儿都出不了,赶紧给我送过来。”
    未等她回话,电话就断了。
    陈缘翻身坐起,开灯到客厅。果然看见他的钱包和车钥匙夹在沙发夹缝里。
    陈缘拎着钱包站在他家门口,不客气地敲了几下。门很快开了,高进的脸色好了很多,看上
    去应该有所好转了。
    “给。”陈缘将钱包奉上。
    高进见她这势头,“怎么不高兴啊,让你送个钱包,还跟我耍脾气。”
    陈缘想起夏青口中带着传奇色彩的高进——重情重义,心狠手辣,忠情专一。绝不是这个样子。
    “谁有闲心跟你耍脾气,我走了。”
    “等等,你跟那男的到底怎么回事?”
    “跟你无关。”
    高进点点头,重复着她的话。
    陈缘不知他又要干什么,只想赶紧走。然而未等她走出一步就被高进一把抱起。
    “高进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高进将她抱进门,径直抱上阳台。
    他的阳台没封,他这样抱着她,她的恐高症都要犯了。陈缘不敢再乱蹬,反而抱住他的脖子。
    “你干吗高进?放我下来!”
    “你不是有腿么,自己下来!”
    “快放我下来!”
    “好啊!”高进将她往阳台外送了送。
    陈缘吓得浑身瘫软,紧紧抱住他。
    “高进,我服了我服了,我服了行不行?”
    “还跟不跟我犯冲?”
    “不犯冲了,绝不犯了!”
    “我该不该信你,你自己说?”
    “该当然该,我不撒谎的。”
    “你不撒谎,你在说笑话么?”
    “真的真的。”
    “我再问你一遍,那男的怎么回事儿?”
    “没事儿,真没事儿。”陈缘有些心虚,刚刚周锐还握了她的手。
    “又不是实话吧?”
    陈缘吓得一直闭着眼睛,跟他耗不起了,“那你想怎样啊?”
    “亲我一下。”
    睁开眼睛,陈缘露出一副受到侮辱和惊吓的表情。
    “凭什么?”
    高进摇摇头,又将她往外送。
    “啊——”陈缘吓得惊声尖叫,说什么都要抱紧他,要死就一起死。
    “亲不亲?”
    “高进,你就是个流-氓!亏得我还觉得你是个好人!”
    “别废话,亲不亲?”
    等了半天,等不来回应。高进有些失了耐心,又吓唬她一下。
    这回她赶紧服软了,“好好好,我答应,但是,但是……不亲嘴行不行?”
    “你想亲哪?”
    “……就脸吧。”
    “行,来吧。”
    陈缘哆哆嗦嗦抬起头,“那你别盯着我。”
    “你怎么这么多事儿?”
    “眼睛闭上!”
    真麻烦!
    “闭上!”
    高进只好闭上眼睛。
    陈缘已经头脑发昏。横了心,闭了眼,往他脸上亲了一下。
    “好了,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陈缘脸快烧着,高进心情大好。陈缘不敢再跟他斗法,他说什么她只管答应。双脚一落地,她就赶紧跑了。
    她几乎是一口气跑下楼,又一口气跑上楼。直到她的窗户亮起灯来。她把每一扇窗帘都拉得死死的,连跟头发都不给他看。
    高进抻抻胳膊,伸伸腿,在跑步机上跑了半个小时。身体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肩膀虽说还有点痛,不过已不妨碍他轻松地抱起一个陈缘那么重的女人。
    夜已沉了又沉,他根本睡不着,还在与这漫漫长夜对峙。
    十一点钟,高进接到了小六的电话。
    “进哥,您是不是耍我来着?”
    “你喝多了?有事儿没事儿?”
    “进哥您是逗着我玩儿吧?那个陈思思不就您那邻居吗?您早知道早有打算,我这头还当个正经事儿给您挖墙盗洞的……”
    小六巴拉巴拉讲不停,高进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差点被烟头儿烫了手。
    “你说……陈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