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姊妹也且过来”刘氏坐于堂上,看着一处挑料子的众人,缓缓说道。
刘氏发了话,众人忙是到跟前。
沈瑶倒是想赖进刘氏怀里,却又惧怕刘氏严肃,也本分地立于一旁。
“功课可是做好了,你们各处的教养嬷嬷可有尽心,规矩礼仪可都好?尤其是蝶姐儿、茉姐儿这几个明年合了年龄的,可都当心着,凡事也没个绝对”刘氏缓缓道。
众人听言忙是应下。
“马上便是要年关了,今岁这场雪倒是一直未下,如今天气冷了,也得当心,莫染了风寒,老夫人近日身子是有些困乏了,你们无事也莫去吵闹”刘氏沉吟片刻,之后便是细细说道。
说起这教养嬷嬷,每处也是不同的,小姐自然是各一个的教养嬷嬷,可姑娘中除了沈蝶是个例外,其余姑娘也都是一房一个的。
众人听了刘氏的,也忙是应道。
“呕”刘氏本还欲教导几句,却不想那佑哥儿的媳妇秦氏竟是突然作呕了起来。
那佑哥儿是大房的庶次子,沈大老爷也就两个妾,大妾几年前便是去了,独留下一子,便是这沈佑。
沈家如今倒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庶出的子女是不能按小姐少爷的排份的,只能按各房中的排行称。
其实这也是由于老夫人极其看重嫡庶之别导致的,那老夫人年轻的时候着了小妾的道,没少受罪,怀三房老爷的时候还遭了算计,导致早产,老夫人身子伤了,三房老爷也是个病秧子,后来怀四房老爷的时候差点没去了,好在四房老爷是个有福的,足月生下还是顺产,没让老夫人怎么受罪,自此,老夫人便是最爱幺儿,却是最厌三子,可要说看重,那还是最是看重大儿子。
后来老太爷去了,沈大老爷也是个争气的,硬是没让庶兄弟多抢了家产,又由于老夫人心中有隔阂,沈大老爷便是让那些兄弟出去独当门户。
“佑哥儿媳妇这是怎么了”张氏见秦氏这番做派,心下一惊,忙问道。
秦氏红了脸,见众人都看了过来,支吾着开口:“今儿早间请了大夫,大夫说,说是有了,因着时间有些匆忙,便是未来得及禀了老夫人和夫人们”
“哟,这可是喜事儿啊,想着前岁渊哥儿媳妇有了身子,老夫人可是高兴坏了,如今又添了喜事儿,快,快去禀老夫人,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秦氏话一落,张氏便忙使唤自个丫鬟去禀告老夫人。
见张氏如此揽活,文氏心中不免有些不爽利,再看林氏、刘氏,林氏倒是一贯的笑脸,刘氏也没个变化,如果此时自己出了声,未免让人看轻了去。
如此想着,文氏虽面色不好,可也没说什么。
沈瑶到底年轻,想着庶出的哥哥竟是也有了孩子,面色也不见多喜悦。
倒是刘氏开了口:“你如今有了身子,便是要多加注意,饮食起居让身边人多多留心,若是服侍的人不够好,便是回了你渊嫂嫂,换个好的给你使”
“对了,大嫂子,佑哥儿还不知道吧,快,你去,禀了你佑二爷,就说他媳妇有了身子,让他今儿要是没事,便快回来陪陪他媳妇”林氏倒是不像张氏那般揽活,只叫了外边的小厮去。
秦氏见众人如此忙活,心中也是乐开了。
众人又是围着秦氏这胎说开了,沈沁见众人围着秦氏,连自己母亲也过去了,心中有些不自在,便是高声说道:“有何高兴的,不过是个庶出的,生出来的也上不得高台盘,没得早早去,平白来了这世间遭罪”
一席话下来,顷刻鸦雀无声,文氏白了脸:“你个孩子,说的是什么话,还不给你佑二嫂嫂赔不是”
众人都知秦氏是个多心的,遂闻得她有了身子,也是不去冷落了她,就是担心她多想,这有了身子还多想可不是好事儿。
秦氏一张笑脸也凉了下来,心中多是不喜沈沁,可转念一想,沈沁说的也不错,庶出的孩子能有什么指望,生下来也是受罪,不觉心中凉了半截。
“我倒不觉我说错了,本就是常理,若是不愿那孩子受罪,便是别让他来,即是来了,也得趁早舍了他,让他早早转了世,寻个好人家!”沈沁见众人都是不满自己,到底是小孩子,心中更是委屈,不觉越说越过火。
沈茉坐于一旁不知想些什么,也不去拦着自家妹子,沈瑶本就不喜自己那些庶出兄弟姊妹,不觉也不开口,文氏倒是急了,可到底是自己小女儿,那秦氏说到底也就是个庶出的媳妇,不由也不肯大声训斥女儿,林氏倒是想说些,可想着自己没立场,也住了嘴,张氏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自是乐得看戏,刘氏觉得无需为了庶出的得罪三房嫡出的,也没开口训斥,王氏程氏则觉自己不便开口,沈蝶自来和沈沁不对盘,说也无用,便也做着自己的事。
秦氏见众人这番态度,心中更是多想,心也凉了,只觉一股腥甜在喉间上也不是,下也下不去,生生憋了口气。
“哎哟,这五妹妹想是看刚刚三婶婶去了佑二嫂嫂那,小孩子心中不舒服,佑二嫂嫂别与她一般见识,待我训她”沈嫣见众人一片寂静,连忙上前拉过沈沁,打着哈哈。
见沈嫣这般说,文氏松了口气,也顺势说了下去:“佑哥儿媳妇别多心,这孩子平日就黏我,今儿恐怕以为我冷落了她,心中不爽利,你别与她见识,我回去自是有得收拾”
众人也是帮腔着说道,奈何秦氏心中已是凉了,怎还听得进去,想着自己嫁来两年多,府中事务也从插不上手,那程氏才来一年左右便是摸熟了那些府中事务,可不是因为她是嫡出的媳妇,自己是庶出的媳妇。
再想平日丫头们的闲话,旁人的眼色,自家老爷拼死拼活的也争不过那些嫡出的爷们,自己在妯娌间也从来不敢说大话喘大气,不觉更觉憋屈,心中更恐孩子生下没了体面。
一时间不知又想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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