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有点转凉,秋风瑟瑟,说好的七天假早已过去,灵星是回不了灵源世了。地上的草儿都有些许枯萎的迹象,微微泛黄的森林更是平添了几分秋气。灵星略显懒散地靠在树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倒在地上昏迷过去的身影。谁知道半路突然出现一个来路不明的黑衣人,二话不说冲着灵星砍来,也不知是什么刀,隐隐泛着寒光,想必是喂了毒,那么想要她的性命?
想要她性命的固然很多,但是,就这玩意儿?不够格。
灵星轻笑,眼底仅剩无尽的冷漠,全身上饿“下都散发着一股寒意,周围的草儿也加快了枯萎的速度,渐渐结上冰霜,再向远处蔓延。曾经,她所到之处,可都是一片莺歌燕舞呢,现在,伴她而来又随她而去的,只有无尽的冰霜。
眼底的温情渐渐熄灭,水波荡漾的蓝眸缓缓地蒙上了一层冰霜,如同那冬日霜冻的河面,那样坚固又那样厚实。眼底的温情再也溺不出来,就算是个坏孩子又怎样,就算让人厌恶又怎样,她习惯了被宠着的日子,但也不代表她没有自己阻挡风雨的能力。
气息收了收,凌厉的傲气冲了上来,蓝眸里杀意渐显,身形微晃,便消失在了那片较为空旷的森林深处。
暗处那双蓝色的眸子闪了闪,不知是惊讶,还是兴起,跟着晃了晃,也消失了。“咻”的一声,一只晶莹剔透的紫色飞镖钉在那树上,紫镖里流转的紫色液体渐渐向树中扩散,那树干慢慢的被染成紫色,当整珠树都变紫时,只是稍稍摇晃了一下,便碎成了一堆粉末,随风飘散。
那紫镖便是灵星扔的,她本是想扔向那人,可那人却躲了。
若不是地上还有着一点点扩散的趋势,灵星肯定,没有人会知道这里曾经有过一棵树。突然又想到了自己,如果哪天自己死了,也会跟着这树一样,没有人注意吧……
灵星给自己下了毒,她百毒不侵的身体,现在是没有作用,可是以后若她死了,自己也会跟那棵树一样,化作粉末,随风而去,好似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顶多,也就是一些会无风飘舞,带着荧光的粉末,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呢。
她连自己都可以忍心下毒,还有谁是她不敢的?心灵的创伤不是那么容易就恢复的,她下定决心要结上这个心结,就没想过有人可以把它打开,她也不会允许,那人还没开口呢,自己就一毒镖伺候了。
白家那大少爷也真是不安分,都决断关系了还要人来杀她,她的命就那么值钱?要是值钱她至于伤害成这个样子么?值几毛钱那你说说看,要是有人出大价钱,她帮人杀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委屈自己可怜的手沾染上那些恶心的鲜血了。
别人的命值钱,自己的不值钱,反正生来就是贱命一条,不然受到那么多白眼,听到那么多唾沫星子,被那么多人驱赶?灵星才不管那些人看到自己死了会怎样呢,反正她死了,也没有人会伤心对吧?别人开心她才不管,好多人都愿意用自己的尊严来换取性命,切,她还当死是一种解脱呢!这活着像是给人活的吗?三番五次地伤害她,姑奶奶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猫啊!
灵星盘算着,改日哪天心情好,再去拜访拜访那群“朋友”,蓝眸里尽是讥讽,拜访,你想多了,姑奶奶我只是去杀人而已。
不过眼下是要把这娃子派来的跟踪给干掉,好像只有一只?丫的,真当姑奶奶是病猫呢!
不过下一秒,她脸色一变,这个人,这个人……大陆第一影杀身上独有的煞气她怎么会感觉不到?这幻力,心头一凉,白璃是真的想要置她于死地了。蓝眸渐渐暗淡,重新亮起来时却是墨眸了。墨眸从来不会闪现出感情,如同黑宝石一般,折射出冷漠的光,如同之前的冰雪一般冷,却又不是刻意的,只是平静的让人有些脊背发凉罢了。
孤子夜……好,我跟你结下仇了,你等着,有朝一日我辉煌,必定叫你来求饶!灵星暗暗运着幻力,冰晶雪莲清凉的幻力让她感到很舒心,虽然它不是人,但起码,最起码还有个懂得照顾自己主人的幻兽!最起码,灵星她还有七彩琉璃凤这样的神宠,至少,她们跟自己签了契约,至少,她们不会背叛自己。
灵星想着,墨色眸子退去,换上了一抹冰冷圣洁的冰蓝,没有先前的冰冷,但也没有一丝柔情,平静的不像话,都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口,可是面对这样一双毫无杂质,平静如水的眸子,子夜真的不知道这孩子为何会这样。他只知道,这孩子一定是经历了不少灾害,才让她可以冷静的不像话,才可以让她看向世间一切残忍都那样的平静。
不知她经历的都是些什么,怎能让这样一个原本天真的人而变得如此冷血,虽然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但她现在还只是个未满十四的孩子。十三岁,六岁时的天真,七岁也未曾改变,那剩下六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的眼神那样的漠然,让她的气质那样的冰冷,让她原本天真无暇的心灵受到了如此欺凌?
子夜又怎么会想到,那个伤她一次,又伤她一次,然后无意间再伤她几次的,就是自己的主子。
灵星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想着暗处那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怎么现在还不出来,她又哪里会想到,这无辜的娃子是被拍派来保护她的。暗中调动冰晶雪莲的幻力,丛林里的情况尽收眼底,看见了不少动物,咋就没看到那影杀捏?
哼,他不来,那自己就去找他好了。灵星望向上方看不见天的茂密丛林,催动着心底那日契约的狼,还是一身血红色的毛发,出现在她眼前,幽蓝色的眼里不失傲气。但平添了一丝柔情。
好家伙?这幻宠,怎么说都有了上万年修为了吧!不会是要拿来对付他吧 ?虽说没有那丝害怕,但心底却出现了不安,随手一个万年幻宠,那后背是得有怎样的实力?这样的主还要他来保护?
“帮我把暗处藏着的影杀揪出来,真是不懂天下第一影杀这么藏着干嘛,要杀人直接出来不就好了!”灵星皱眉,眸中出现一丝不耐烦,狼王知道,这是装给那人看的。天下第一影杀?谁跟她有这么大的仇派那种人来杀她?
自知讨不到好处了,子夜无奈地开口:“主子叫我来保护你的。”
“就你那主子?鬼知道他是不是利用这个来杀了我或者跟踪我呢!我劝你趁早回去!”
子夜自小便跟着主子,对主子他那是无比的尊敬,今日他勉强应下来保护灵星,谁知她不仅不领情,反倒骂起主子来了,心里那个火啊!
“不要冲动。”子杨在背后钳住他的双手,冰冷的温度顿时让子夜心头一凉,身体不好还出来!吃多了没事做!
任由子杨钳制着,没有反抗,笑话,自家兄弟都不可以信任,那还信谁?子杨轻轻的松了手,他们在暗处,灵星是看不到的,凭着精神力的感觉顶多也只能感觉到子夜一个人,却无法锁定他的位置,毕竟这十三岁的姑娘再好的天赋也还是太嫩了。
内心的怒火也渐渐平息,明明是最低等的激将法,自己却着了她的道,这小姑娘难道会什么妖术?这样一来就更不好对付了!当然,孤子夜后来死活也不肯承认自己当时的想法是得有多幼稚这又是后话了。
见效果已经达到,灵星脸上浮现出笑容,她不知道暗处的子夜身在何方,但愿这一笑有用。那样的灿烂,仿佛还是那个纯真无邪的孩子,可是稍稍知道内幕的,都知道,她这一笑是那样的不容易。一笑倾城,子夜愣在那里,子杨也是,这样强装灿烂又苍白无力的笑,到底包含了多少沧伤,那样多的苦难,那样痛得折磨,那样酸的回忆,忍气吞声地咽下捂着双眸转身泪下,再转过来又是一个笑盈盈的笑脸,她的世界,是否就真的没有得到过一点甘甜?
子夜有点恼怒自己的主子了,她本是一个好好的,天真的,完美的孩子,是他亲手逼她走上了这条路,是他逼她在受到那样多的伤害之后再强颜欢笑,是他逼她就算再痛苦也不会给别人分享,都是他,都是他亲手毁了这样一个原本美好的孩子!
子杨意识到子夜的心情,轻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他的心情也一样,在自己最好的兄弟面前,没有必要隐瞒。
笑得那么受伤,笑得那么心碎,白璃要是在场一定会把她拉进怀里好好安慰,可是,他的记忆里面并没有她了呀。灵星自嘲的笑笑,这些笑容五一例外地被子夜收入眼底,若是说第一笑很凄惨,那么第二笑,就显得有些孤寂了。
孤子夜,孤子杨,俩人是孤儿,本是无姓的,被孤家收留后赐姓,再到后来孤家灭族了,他俩正好出任务去了才逃过一劫,孤寒竹也是他父亲母亲拼了命留下来的。子夜和子杨把孤寒竹抚养至三岁时,便离开了孤家,这也造成了孤寒竹冷漠的性格,三岁便无依无靠。再然后他们俩成为了白家收留的孩子,白家主死了之后,便收到任务保护白璃一生。
那种无依无靠的孤寂,那种无奈又必须做的事,他们都懂。杀手的选择只有杀人与被杀,影杀更是连自己的思想都不可能有,灵星心里那些痛,他们懂了。
无奈又必须做,是因为她愿意当个好孩子啊,但是她累了,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会累的,她不要做好孩子,为什么还要这样坚持。
“你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反正我不会出手伤你,有人伤你的时候我会帮你,其他时候你可以无视我。”子夜试探性地说道,对他来说,这已经是他放低身份的极限了,若是灵星在提出什么要求,他也不介意违抗一次命令。
“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你,告诉你那主子,我不需要。”这当然是吓唬子夜的,笑话,就凭自己灵级的幻力,就凭自己对暗器的掌握,就凭自己脆弱到一折就断的身子,跟一个接近幻月级别的天下第一影杀打,就四个字,你在逗我。
还是那样强硬的语气,还是那样坚强的笑脸,子夜心痛的闭了闭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子杨把自己的气息也掩饰起来。
灵星放下笑脸,恢复了那一态冷冷的样子,狼王会意的附在灵星耳边,说了些什么。灵星眼里闪过一丝波澜,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脚下步子变的虚幻起来,整个人轻飘飘的,化作一些荧蓝色的光点,轻轻的飘向远方。
这是灵星最无敌的保命技能,冰雪飘飞,自己化作无数的光点,飞向四方,不管敌人怎样多,只有残留了一个光点,她就可以全部复原。子夜皱了皱眉,他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技能,看着四处纷飞的荧蓝,他知道自己往哪边追都会让那孩子逃掉,于是,他就想了一个很幼稚而又很实用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