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了月影整整一个上午的“军训”,灵星简直要快散架了,这对于从小就被哥哥护在怀里的她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结束了之后,她像是一张软塌塌的人皮,被风吹着飘进了她自己……不,另外一个房间。她自己的房间?哼,可笑,自从她失忆了之后,还有什么是她自己的?全部都被灵月夺去了好不好!可话虽说是飘,但速度却不容小视。
“累死了……”灵星摆着一张苦瓜脸走进房间,望了望那支还没完工的竹笔,松了口气,还好没事。推开椅子,坐上,拿起那根银针,小心翼翼的捻起一根金丝,用银针带着刺去竹笔里面,然后又捻起一根金丝,刺到竹笔里……一根一根的,小心翼翼的,顶着训练和修炼的种种压力,每天只有中午的二十分钟可以休息,可以躺在床上眯一小会儿,却有十分钟在制作这支竹笔。每根金丝刺进去起码需要一分钟,十分钟下来,也只刺了不到十根。
而毛笔要达到可以写字的地步,需要多少根金丝?没人数过吧。
这支毛笔可以说是灵星最珍贵的东西了,多少个中午的挥汗如雨,多少次的呕心沥血,换来的,不过是减少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平时都收在抽屉里,只是今天早上出去的太急,给忘了,她才会如此担心。
又是几天之后了,她拖着那张几乎垮了的脸走进自己的房间,却发现,那支竹笔不见了!
慌了,一向淡定的灵星慌了。
不顾自己已经累得不行的身体,发了疯似的寻找着,这已经比她性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金丝是从灵翼给他的暗器上截下来的,竹子是她用幻力凝聚的水晶紫竹,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为了制作这支竹笔可是用了六年啊!如今已经快要完工了,可是,可是它却不见了!
“姐姐姐姐,你在找什么啊?”灵月一脸笑意地跑过来。
“没什么,你有没有看见一支紫色的笔?”灵星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她还是尽量使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然后问道。
“看见了啊,我……”灵月歪着头,想了想,道。
“你把它怎么样了?快说啊!有没有摔碎?有没有出现裂纹?你快说啊!”灵星再怎么强装镇定,也无法掩饰得了眼中的焦急,她抓住灵月小小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像一头无助的小野兽,绝望的嘶吼着。
“没怎么样啊。”这句话使灵星松了一口气。
“我只是拿给昨天捡的竹焰兽玩去了啊。”而后半句却让灵星石化了……竹焰兽——平生最爱用自己的紫火考竹子吃,不然怎么叫竹焰兽??竹笔到了它手上,还能活着?
“不过我拿回来了,瞧把你吓的!呐,在这里呢!”灵月调皮的眨着眼睛,略带嘲笑的看着灵星,伸出手,一支笔身光滑如玉,却是晶莹透彻的紫色;笔头金丝整整齐齐的向着前方的毛笔出现在她小小的手掌中。
“吓死我了,快给我……”灵星伸出手,正准备接过那只被自己视为珍宝的笔时,灵月突然松开手,那支可以称为极品的毛笔,就这么,如同羽毛一般,滑落在地上。
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那支笔……轻而易举的化作了碎片;六年以来的辛苦与努力,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化为灰烬。
“哇!姐姐你为什么要砸我啊!”灵月突然大叫,却怎么也不能让灵星回神,在她的脑海里,一直上演着那支笔摔在地上时,碎片飞溅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重播着,一点一点的敲击着她脆弱的心灵,一下,一下,又一下……
寻声跑来的萧雨萱默默看着这一切,什么也没说。
灵星回过神来,一脸苦笑的看着灵月,故意在我面前摔碎它,故意让我拥有了然后失去?好,灵月,你真行,你真行啊!
“灵星。”萧雨萱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虽说是试探性,却带着一丝无法掩盖的严厉。
“我……”灵星眼神一片茫然,自己做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错在哪里?
“你不用解释了。”萧雨萱淡淡的挥手,意示她不要再说了,自己不想听。
哦,对啊,谁会听自己的解释啊,呵,听了又有谁会信啊?
“我说了我要解释吗?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想到这里,灵星扯出一个冷笑,“我要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是我砸她又怎样,每次都把我冤得要死,我恨她又怎样?我还有错了喽,为了她你们可以掩盖所有的罪行,为了她你们可以无法无天了喽?”
“你砸她本身就是你的错,你还有理了,我说你本来好好的这又是何必,我看你就是嫉妒,不然好端端地砸她干嘛!”寒星耀丢了个白眼过去,浓浓的鄙视砸向灵星的心,她的心猛地一沉,一种空虚害怕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开来。
“呵,我嫉妒?我嫉妒她干嘛,她有什么是我值得嫉妒的?冤枉人的小技巧和不要脸的伪装?灵月,我真想撕下你这张脸皮下来看看到底是长个什么样!到底是多万能的面具可以掩盖你所有的罪行,到底是多完美的人皮才能让你丑陋的面孔变得这么可爱!”灵星眼里闪烁着讽刺之意,飘渺不定的怒火在她眼里若隐若现,难以察觉,但这还是被赶来的白璃看到了。
“愤怒?你有什么资格愤怒!灵星我告诉你,把你送给猪猪都嫌你脏,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很尊贵?”句句讽刺的话语在灵星耳畔回响,她的眼神,突然之间空洞了。
是啊,她拥有什么?朋友?那是一个什么东西?用来回忆?记起来就心酸的回忆?切,还不如不拥有。友情?呵,未免也说得太好听了吧?朋友用来背叛,友情用来干甚?用来促使朋友背叛?亲情?那是一件怎样心酸的回忆哟!从小到大她拥有过什么令人羡慕的东西?白璃这个朋友?呵,谁羡慕给谁,脱离了身边一个叽叽喳喳叫死一样的东西,她还巴不得!
她算什么东西?她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她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有尊严有生命的人,一样的有血有肉,一样不缺胳膊少腿,为甚要这样?为什么?谁来给她一个答案?
她就是一瓶子,口渴了喝一点里面的水,喝完了随手就扔了。
她就是一钉子,别人气的不大一处来的时候就捶她。
她就是一木偶,要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听话就扔火里当燃料了。
她就是一蘑菇,躲在角落却没人发现也没人安慰。
她就是一空气,全世界到处都是,很重要却没有一个人在意。
灵星默默的蹲下来收拾地上的碎片,跟贱货计较的人是傻逼,不理她又不会少块肉,我就不理你怎么滴?大不了你咬我啊!
“嘶……”像玻璃一样锋利的碎片划伤了她的手,萧雨萱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却被灵星捕捉的老老实实。
“萧雨萱,我不需要你那廉价的同情,您老人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要把那世界上最虚伪的感情显露出来,我还没脆弱到那个地步!”灵星捧着那些染血的碎片,回眸一笑,那笑意,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夹杂着的是怎样一份复杂的感情。
然后回过头,走的没有一丝停留,毫不犹豫。
是夜,她默默地缩在被子里面,强行印制住的泪水,终究还是染湿了棉被。凭着夜间微弱的光,她伸出受伤的手掌,伤口还没有复原,很奇怪。
随意的披上一件外套,借着微弱的烛光,开始研究起那一堆碎片来。
伴着月亮得升高,灵星的嘴角,也越来越弯。
好,很好,下毒?我缺的就是毒!
灵星眼里燃气一丝嗜血的光,灵月,你完完全全把我惹怒了,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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