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皮看着一身粗布打扮的人,神色嘲讽,听着那人说话,他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那人恭敬的很,低着头:“老爷吩咐下来,让带您回府。”
陈三皮身上沾染着灰尘,方才找姜妩时,不小心碰到秸秆垛,他此刻灰头土脸的,弯着眼睛笑了笑:“你觉得咱俩现在谁像主子?”
那人顿了顿,继续说:“老爷……”
话未说完,陈三皮一拧眉头,颇为不耐烦:“老子在这儿过得挺好,回那地方做什么,你赶紧走。”
这话虽然说的难听,可派来干差事的怎会在意这些,只是有些为难,他抿了抿唇:“您若是这般,便恕奴才无礼了。”
陈三皮瞥了他一眼,眉间的讥讽怎么也藏不住:“你这么让我回去,是打算让我在他死了以后披麻戴孝,还是想让我把棺材给挖出来。”
夜里,姜妩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的跟陈三皮说话。他却心不在焉的,没说几句就嚷嚷起来:“怎么这么多事儿,烦不烦。”
姜妩皱眉,嚷声比他还高,结果咳嗽起来。陈三皮叹了叹气,伸过胳膊去拍她的后背。
过了会儿,姜妩又坐直了身子,语重心长:“你不能这么穿衣裳,好好的料子,就破了个大口子。”
陈三皮瞧了眼衣袖,垂下眼睫,没说什么,搬了张凳子做到姜妩身边:“你给我缝上不就行了。”
他的语气开始发软。
姜妩瞪了他一眼,陈三皮挑了挑眉头,又点着下巴让她快点儿。
穿上针眼,姜妩仔细的把针扎过去,小心翼翼的。陈三皮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番,目光最终落在白嫩的耳垂上。
眯了眯眼睛说:“你今儿去哪儿了?”
姜妩手上动作一顿:“去镇上逛了逛,在家里待着闷。”
过了会儿,屋里安静的很,没听见陈三皮的回应,她抬头,撞上他的目光,黑漆漆的,暗沉沉,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姜妩想掐自己一把,又没做什么坏事儿,心虚什么。
陈三皮也瞧出来了,侧了侧头,紧盯着她。姜妩赶紧把头低下,装作认真干活儿的模样,颇为细致。
等过了半个时辰,还没缝好。
以后几天,姜妩没敢再去镇上,怕陈三皮起疑心。正好上回的钱,精打细算些,也能过些日子的。
她不出门,陈三皮却反常的一直往外跑,也不说去做什么。回来的时候,面色不悦,像是有人得罪他了一样reads;。
姜妩照常吃饭,也不多说什么,就这样陈三皮也不乐意,说她心里没他。要不然怎么会什么都不问。
姜妩嘴笨,说不上来话,直接伸手掐了他一把。
陈三皮反倒又笑嘻嘻的。
上午的时候,姜妩坐在椅子上收拾东西,瞧见陈三皮还在家里,垂着眼睫。想了想问道:“你今儿不出去?”
陈三皮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姜妩等了等,见他又莫名其妙地使性子,轻声叹了口气,继续干活儿。忽听院门敲响,她诧异得很,看了眼陈三皮。
他一个外来户,除了邻居的老婆子,能上门来找他的人还真不多。陈三皮心里也在猜着是谁,怕是那些人狗急跳墙,直接上家来,他拦住姜妩。
门没开,敲门声一直持续。
直到喊了一声:“姜妩。”
陈三皮斜了她一眼。
姜妩看清楚他眼里的意思,皱了皱眉,听着外面的声音,她还真认识。饭馆儿里的东家,沈旭。
门打开后,陈三皮瞧见一个面白如玉的男子,身上气质儒雅的很,若不是他手上那把折扇价值不菲,怕是不会把他跟银子联想到一起。
陈三皮看着他这副模样就不顺眼,当即就想关门,结果姜妩在后面接茬说让人进来,他动作慢了慢。
沈旭眼里的笑意更深,一只脚迈过门槛,嘴里还叫着姜妩,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深情得很。陈三皮只觉得胸口闷得慌,直接把他推出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
姜妩被陈三皮拖到屋里,他眼里的怒气大得很,指着外面说:“外面那人是谁?”
姜妩气他把人推走,以后还怎么往那儿送豆腐,八成要喝西北风了,她心里也窝火:“去镇上的时候认识的!”
陈三皮怒目圆瞪,咬着牙:“合着你去镇上就是找他去了?”
姜妩冷眼看他:“对。”
陈三皮气得狠狠踢了炕角一下,疼得很,咬了咬舌尖,强忍住。绷着脸看着姜妩,有瞧了瞧外面,撸上去袖子就要出去。
姜妩在身后拽住他:“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陈三皮看了眼搂在他腰间的手,步子停住,声音平缓了许多,悄悄掐了自个儿一下,才能硬撑着说:“那你快点儿。”
姜妩气得直喘气:“家里没银子了,我去镇上卖豆腐了。”
陈三皮压根不信,瞪大了眼睛,冷笑着说:“那么多银子都花完了?你告诉我,是给自个儿添衣裳还是买首饰了。”
姜妩见他不信,重重地踩在地上,走到矮柜上,把钱匣子往炕上一放。许是没放稳,钱匣子倒在炕上,方才锁头已经打开,这会儿里面的东西全掉出来。
一块木板隔层,下面放着许多银锭和金子。上面只有些铜板。
姜妩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陈三皮。
陈三皮瞟了她一眼,怒气已经收敛了一些,眉间透着无奈:“你是觉得我弄这么大的匣子,是放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