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我还傻愣愣地笑着,被杏雨看到了就纠缠着问着原因,我心情好就松了口。但略过自己不会弹琴,只说自己一弹琴弦便断后的一番话,听罢,只见暮云就在那儿大笑着,依雪只掩着嘴笑,杏雨那丫头还扯着我的衣袖问东问西,瞧着个个的放肆模样,我既好笑,又无奈,那第一日对她们说的教导竟早已没有作用了。
霁风却慵懒地斜倚在柱子上,双手抱拳,一双黯淡的黑眸微带些趣味道:“那风玚也可以借别人的琴再让小姐弹奏呀。”
这话,一下子炸得我里焦外嫩。没想到,平日里冷若冰霜的霁风一开口便让我无语以答。细细一想,顿时觉得十分惊险。是呀,如果当时风玚真要如此,自己也没辙了。
尽管我自觉得这一琪下得冲动了,感觉良好当下也心情愉悦,但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便脑袋清晰条理分明,后悔了。
京城中最有名的才女,一为李可忻,一为自己的姐姐柳若萱,第三个便是有着卓越军事才能的萧涣妍。
有李可忻和柳若萱的教导下,柳若菲自然也是才艺高超,但柳若菲在外界的眼中似乎是默默无闻,那么一种便是她天资愚笨,或者不努力,还有另一种,便是韬光养晦之计,正如我一开始的想法一样。很明显这是第二种情况,如此看来,这个柳若菲还是个大智若愚的女子。
柳若菲暂时先请到一边吧,我现在最头痛的是下一节伎乐课,也就是后天下午,由于今天只检验一部分人,下节课风玚必然很有兴趣看我弹琴的技艺,肯定会趁机借此机会让我弹琴,那个时候只能拿出自己的真实水平。所以现在只能抓紧一切时间练琴了。
月上柳梢头,我的房间里依旧亮着一盏橘红色的灯,小小的灯烛如此明亮,尽管左右摇晃,仍旧不灭,就像我心头重新燃起的生命的希望,那时的我也许也不知道,此时的我平生第一次有一种想要做好某事的**。
头天晚上我秉灯苦读,上课时竟有些困意,细心的李可忻便给我提了好几个醒,下课后可忻问原因,我只微笑不语,趴在案牍上闭目养神。这种情况在中考时也经常有,只是我此时却感觉十分舒服,一种即将要喷薄欲出的希望在我的心中萌芽。
一日困乏的课便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结束了,我也不在意夫子拗口的念书声音。学堂主要设有主科:进士、算经,还有便是伎乐课。进士便是国语,而算经类似于数学,艾菲早已熟烂于心。所以我在上课时也有些迷迷糊糊,心中还在默记着琴谱。
下课了,我依旧端坐在地板上的地毯上,假装漫不经心地收拾东西。不一会儿,所有的学生都走光了,包括可忻,我几番确认后才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教室。
不是回家,而是去了伎乐课的教室。由于古筝太大,搬来搬去不方便,于是学堂又扩出一个教室单独做伎乐室。之所以去,也是因为我在家里几番寻找,竟没有找到众多闺秀一定拥有的古筝,但学琴当然要实践,现在时间紧迫,买琴无钱财,只好偷偷摸摸地到教室凑合着练习。
独自一人身处在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有些凄凉,我盘膝坐下,抽出做满笔记的琴谱,对照着一根根琴弦拨动,熟悉每根琴弦的音色。之后便根据自己主要要攻略的一首开始反复地弹。
天已渐渐昏黄下来,一朵朵粉黛的红霞在天际印染开来,投影到我的身上。认真严肃的脸庞一侧被勾勒上金黄色的轮廓,两鬓略长被别在耳后的头发也垂在了眼前。眉头微微皱起,不时地翻看着琴谱,简直脸都要贴在书上,另一只手则在琴上飞快地拨动着。
原本想过难度,没想到竟是这么难。有些烦躁地将琴谱扬了扬,最后下定狠心,一下子摔在案牍上。垂头丧气地趴伏在案牍上,任由青丝垂泻在肩膀上。习惯性地揉搓着头发,奈何头上压着珠钗,只能揉着发梢,这也是我在现代为何要留短发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尽管出身时我与艾箐不同,但随着岁月的流逝,竟越发得相似,为了区别开来,我特意剪了短发。
这琴谱非但繁杂,而且生疏,学起来必然会费很多时间,但很明显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了。若是那才女艾箐穿越,也不会陷入如此困境,不知为何,艾菲现在想起艾箐,只余模糊的轮廓,更别提以前的恨意了,这样也好。若是可忻,那她必定也是游刃有余了•;•;•;•;•;•;
可忻!
猛然抬起头来,我有新的想法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的任务便又会减少一些了。
顿时充满了活力,脸侧贴在桌上,闭着眼,仔细聆听着每一根琴弦的声音,并不断在脑海里构思着一个个唯美的画面。
门忽然间拉开了,只见从外走近一个身着青色纱裙的苗条少女,下巴稍尖,唇不点而红,鼻子挺直,倒挂三角眼,眉似剑锋,越显犀利。
她推开门,却看见我匍匐在桌面上,右手搭在琴上,左手垂下,地板上是一本倒摆着的凌乱的琴谱——睡着了。
她认清是柳若菲,轻轻走过去,拾起琴谱,叹道真是勤奋呐。说罢,淡淡一笑,也开始看起琴谱了。她似乎没有要叫醒我的意思,只是陪着我看琴谱而已。二人相贴而坐,亲密恍若多年未见的好友剪烛夜谈,空气中似乎也氤氲着淡淡柔和的气息。
渐渐地,天已近昏黑了,走廊里突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探进脸的原是李可忻,只见她香汗淋漓,气喘吁吁,正要开口,发现还有一人在室内。
“涣妍?”可忻试探道。
“恩。”萧涣妍柔和地应了一声。
“呀,你回来了——哦,是为了你的及笄之礼吧。”可忻叫道,随即不解的看着她:“那、你在干嘛呢?怎么不先跟我说一声呀。”
涣妍笑道说:“我才刚回来,正参观我们的学堂,听到这儿有琴响,我便过来瞧瞧,竟是若菲这丫头,几年不见越加勤奋了呢,独自一人在这练琴,还睡着了。我便在这陪着她,不敢叫她醒,没想到现在还没醒呢。”
说完,她不经意间压低声音说道:“刚刚看到风乐师亦驻足良久,想必心中也是赞赏尤佳。”
皎洁的月光投射在萧涣妍低垂的眼帘上,可忻却是清晰地感受到涣妍眼中的犀利目光犹如两把寒冷的金属利器直逼向她,而她刻意压低的声音亦是让她浑身一颤。
可忻默不作声,铁青着脸,刚刚的问话和笑靥只不过是客气的寒暄,因为对方皆是柳若菲的好友,只是此时萧涣妍这么的咄咄逼人以及看似无意地挑拨也饶是让一向温柔的李可忻心中燃起怒意,没想到萧涣妍在战场上的几年竟越发得如此放肆轻狂。
萧涣妍看着她许久后,便笑了几声,径直站起身大步走开,路过可忻时也只是对她微笑了一下,便离开了。
可忻暗自压下心头怒火,跑上前摇晃我,我才睁开朦胧睡眼,看到眼前的面容大惊道:“可忻。”抬头再细细观察,竟已是夜晚了,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副无赖调戏良家妇女的样子说道,“哟,小姑娘,干嘛呢?”
看到我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忻松了手恼羞了脸,别过身子背对艾菲,生气道,“还不是某人练琴练到夜晚也还没回家,丫鬟到我家来问我要人,我才这么晚翻墙来学堂找人。”
“诶?不对呀,我跟安以恒说过了呀,我说你在外面可能要等久点•;•;•;•;•;•;•;呀,糟了。”我猛然醒悟到。
安以恒是我自从要上学堂后父亲大人柳运灵又拨给的一个男侍卫,据说武功十分高超,但我大材小用,现在他主要是负责接送我上下学堂,我只是对安以恒说会晚一些。没想到,学堂外面这边估计等的都不耐烦了,家里那边也着急着找主子,才会找上她的好朋友李可忻问消息,而李可忻自然也着急,才来这儿找她。
我只觉得自己似乎一阵阵电波直袭脑袋,天呀!怎么会这样。
后来的事情是这样解决的,我死皮赖脸地向李可忻请罪,可忻又是个容易心软的主,原谅了我,然后又让安以恒用马车送她回家,还让他用轻功使李可忻免了翻墙的痛苦,只是安以恒回来之后,我坐在马车里面都能感受到车外驾马的安以恒散发出的幽怨气息以及肚子里的咕咕声。最后到家时连忙一边唤丫鬟们做了许多宵夜给安以恒赎罪,一边向丫鬟们道歉,一夜手忙脚乱的。我直到现在想起都觉得好笑。罪孽呀!
还有一件事,就是萧涣妍。
那日晚上我并没有睡着,只是害怕未知的事件所以装睡。现在的我非常庆幸当时的做法,以萧涣妍的智商,只要与我聊上几句必然识破我的真身。
事后,我让霁风去查了一下萧涣妍的资料,没想到第二天就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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