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年,4月1日夜。
此时,万家宅院之中,月色如水,明晃晃的月华,着白金一样的光辉,清亮而温柔。万家的客房中,烛光摇曳,窗户敞开,白金的光辉洒入其中。
罗天尚未入眠,一壶酒,自酌自饮,显得格外寂寥,酒水尽了。
口中却道了句:“安庆城谁与老友有仇怨呢?”
显然罗天已经认为万灵儿跌入悬崖,是有人暗中下手,虽是做了似乎被卷入某种江湖恩怨中样子,但会有这么偶然吗?在罗天看来,绝非偶然!看来只有托他查查了,幸甚与那茶馆主人有些关系。
鸭儿泽的槐树林中,群狼逡巡,黑灰头狼又是一声厉嚎,这些逡巡豺狼似乎得到命令,一只只退入槐树林中,不过似乎显得十分不情愿,退走时对着头狼低吠着,似乎是在呼唤头狼一起离去,退入林间,一群豺狼,对着天上银月一阵集体的嗥叫,嗥叫声悲怆异常,不消片刻,槐树林中的豺狼消失在林间的黑暗中。
篝火旁的万灵儿已经无法确认眼前发生了什么?奇迹般的从这狼群中活下来,不明白为何头狼会斥退群狼。
黑灰头狼狼头淌血,周身都被陈易的断剑留下或浅或深的剑痕,亦是流血不止。一只仅剩的独眼显得更加狰狞。头狼对月长嗥一声,便一步步的向跪着陈易走来,没有跑或扑,就是一步步走过来。
陈易仅存的神志,近乎殆尽,眼下的最后一幕是——清冷的月光下一独眼的头狼,带着一身血色,向自己走来。画面消失归于混沌,最后一丝残念——恐惧。那如同深渊般的恐惧袭来,犹如潮水,潮水冰冷。
陈易再一次的昏了过去,黑暗无尽的黑暗袭来,似乎坠入深渊,思绪变得异常清晰,虽说那压迫的疼痛依旧,但是此时面对的是比之更为痛苦的感觉,悔恨交加,悔恨交加,心底如同浸泡在无法解封的寒冰中,为什么?我会悔恨交加,为什么我会悲痛欲绝?陈易不断问自己为什么?可惜只有无边的悔恨在心底蔓延,蔓延,无法解脱,悔恨不断的上升,最后似乎化为海洋,陈易被沉溺其中,在这深不见底的海洋中不断的下沉—下沉。
偌大的槐树林显得不再阴郁,豺狼们的退走,令万灵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危险解除。不过不远处的画面让万灵儿心中又是一紧,显然万灵儿已经发现陈易已经昏了过去。而那头狼正离陈易越来越近。
万灵儿不禁大急,四下寻找,看见篝火,急忙从篝火中抽出一个燃着火的枝桠,扔向不断向陈易逼近的头狼,可惜万灵儿的力气实在不大,完全没有扔过去,仅在半道上掉下来。
万灵儿看着血淋淋的头狼,想要冲上去保护陈易,可脚像生了根似的定住了。万灵儿面上又怒又怕,怒的是自己不敢冲过去,而怕的是那血淋淋的头狼。
月色此刻依旧,一只血淋淋的独眼豺狼离陈易越来越近,这只豺狼不同于一般豺狼,比一般豺狼大的多,血色之下依稀可见其黑灰色皮毛,它正不断的靠近陈易。
离陈易只有三步了,万灵儿终于克服心中恐惧,冲了上来,面上的恐惧之色是如此的清晰,她踢出一脚,说也奇怪,黑灰头狼没有之前那般速度,甚至反应都没有,就被万灵儿一脚踹飞。万灵儿面色激动的一塌糊涂。
万灵儿此时心中乱作一团,有恐惧,又激动,不复之前的冷静。不过看到这黑灰头狼被踹飞,一脸通红的她才稍稍冷静下来。
只见被踹飞的黑灰头狼,费了好一会,才堪堪站起,万灵儿见状如临大敌,将昏迷的陈易护在身后。万灵儿身体略微颤抖,这身影显得那么弱不经风。
那独眼头狼站了起来,却没有立即扑向万灵儿,而是仰头对月长嗥,嗥叫声与先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声音在万灵儿耳朵里显得如此的令人生怖。
只是长嗥到一半就戛然而止,那头狼扑倒在地,一动不动。万灵儿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感觉到麻木。今天晚上她见识到太多不可思议与戏剧性。
万灵儿瘫坐在地,手捂胸口,微微喘息。一双藕臂,不住的颤抖,面色稍缓。
这时急忙打量昏了过去的陈易,只见陈易全身上下伤口不计其数,大大小小的不断渗着血,万灵儿稍稍好转的面色,被这剑客的伤所吓到。
一双纤巧的手,探了探陈易的脉相,这才使得面色好转。
将水绿色的裙裾扯了下来,开始为陈易包扎伤口,至于衣服,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陈易的左手伤势最为严重,血肉缺失了大块,血液流淌不止,万灵儿生于药行之家,对于这些包扎虽然没有经过手,却比常人多些经验。按住陈易的大臂,令血液流淌的慢下来,接着用裙裾为陈易包扎着,动作轻柔,似乎是怕弄疼陈易,可陈易此时已经昏死过去,哪里还会注意到这疼痛。
不一会,止住了陈易手臂流淌不止的血,万灵儿方才舒了口气。
这时,篝火变得暗了下来,二人的位置离篝火较远,万灵儿不得不重新再弄起一堆篝火。接着为陈易包扎,本来一袭湖绿色的襦裙就已经在丛林跋涉中弄得破破烂烂,此时为陈易包扎伤口,弄得更为狼狈。
万灵儿接着火光看着昏死的陈易,这剑客肤色有些白皙,容貌一般,此时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眉头皱着,似乎再忍受莫大的痛苦。是了,万灵儿看着陈易身上诸多伤口,心湖难以平静,无法想象这剑客是如何咬着牙保护自己的。万灵儿凝视着昏迷的陈易,一双秋水盈盈般的眼眸,透出些许柔和,以及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色彩,一只纤秀的小手不由自主的拂过陈易面颊。
一阵风吹过,槐树枝叶沙沙作响。万灵儿这才回过神来,剑客的伤口还在渗着血,摇摇头,将脑中杂念挥去。准备再次为陈易包扎,虽然陈易的一身青衫早已破碎不堪,但仍旧附在其身。
万灵儿似是想到什么,她的呼吸十分轻缓悠长,心却跳得极快,晶莹白皙的俏脸,隐隐染起两朵淡淡脂绯,温嫩柔滑的纤手,也颇有些僵滞。
万灵儿打量陈易,见陈易依旧昏厥,心中大定。一双纤手,将陈易的上身青衫褪去,只见陈易上身大大下下的伤口,或浅或深。万灵儿看着如此之多的伤口,又看了看裙裾,开始为陈易包扎。期间一双俏脸一直微红。
半个时辰后,万灵儿终于将陈易的伤口包扎完毕。水绿色的襦裙,裙裾已经缺了好大块。万灵儿坐在篝火旁,心湖已经平静如初。
对于万灵儿来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是如此的不可思议,无论是那件。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又一次逃生。一双明眸转向昏睡着的陈易,这是剑客第二次昏过去,一天之内遇到巨蟒,又是狼群,这荒野大泽,的确是危险重重。不知接下来的路还会遇到什么?
最为令万灵儿担心的是陈易的伤势,一天之内两次晕厥,剑客还能走下去吗?先前巨蟒还算好,只是今夜狼群,这剑客受的伤重得多。可惜万灵儿不知道,先前遇之巨蟒,陈易若非剑的被动早就死于葬身蟒腹,加之那种古怪的增益。
万灵儿包扎伤口时打量下,都是皮肉伤,未伤其根本,伤势不大。只是左手怕是要落下病根。而让万灵儿更在意的是,对着剑客,有那么一丝丝好感。一双明眸打量着陈易,脑子似乎有点儿空白,又有点混乱,思绪好像在无边的虚空中飘荡,没有着落之地。
不过心中又有个声音道:“若非这剑客,你怎么会在这里,爷爷也不用担心。”心中混乱的万灵儿秀美微蹙,原先看着柔和的面色变得复杂。
月色寂寥,万灵儿就在这混乱的心事中陷入梦乡。
月光静静流淌,流淌到陈易的脸上,可惜陈易无从知晓。
在一段记忆中不断的迷失,陪伴陈易的是刻骨铭心的悔恨。记忆一直在重复那个场景,那个沾满些许灰尘的玻璃窗,那辆巴士上,一条狭窄的双车道,香樟是灰色的。那个女生,记忆像是无限循环的上演,悔恨充斥着心头。
为什么我会如此的悔恨?我是怎么了?记忆却没有给出答案!
而随着记忆的不断流转,记忆越来越清晰,似乎快要化为真的样!而那女生模糊的脸,越渐清晰,终于看清了那张脸,很普通的的一个女孩,一个如此熟悉的马尾,弯弯的眉毛,脸圆圆的显得有些可爱,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心中的悔恨在那刻禁止,又是一段回忆涌现,那是之前下水时所记起的回忆,画面中那个说卷子已经订正完了的女生,那张模糊的脸逐渐清晰。此时记忆种的女孩重合为一,同一个人,一样的马尾。
她究竟竟是谁?
为什么我心底会有种奇异的感觉,她,女孩的面貌再次模糊,悔恨再次袭来。
我好好恨啊!陈易心底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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