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处口,朱雷登时色变,他虽与王虎是儿女亲家,却依旧警惕的与王虎身边诸人拉开距离,特别是对刚才动手的老五更是极力关注。
王虎见到王五居然面上有了想试试的神色,再见到朱雷等人的反应,知道中了周原的挑拨,脸色不悦的对着老五呵斥道:“老五,放肆了!”让老五将银子交到手中,掂了掂后晒然一笑,丢了两锭给朱老大,想了想后大声道:“周家小儿果然豪气,本天王现在也看上你后面的那个断手的废物,出银两百两买他左手,周家小儿可不要推迟。”
周原哈哈大笑道:“你个傻鸟!老子庄上每一个人都比你的狗命贵重百千倍,哪里是区区银子能买到的。我手下奋勇杀敌的,就算是伤残,我周原都要护得他以后一世的周全!周阳!领两名杂役,好好护得赵甲,今天就算我死了,他都不能死!若有半点差池,老子做鬼都要爬回来问你的罪!”
周原一席话惊得满场失声动容,那赵甲更是如被雷击,他本是普通护院一个,在渡口与众寇血战时被斩了一手,包扎一番后勉强止了血,能站在这里已经很是有几分硬气了,此时听得周原的话语,直有一股沸腾的血气从心间爆射开来,断手的伤痛早已不放在心上,只激动于自己被公子如此看重,便是马上死了都值得的,又恨自己没有以一当百的勇力,不能为公子杀尽眼前的这些贼寇。
周阳勇武过人,人也有几分聪慧,立刻自领两名持木枪的杂役站到断了一手的赵甲身边,激声道:“周阳必不负公子重托,除非我们三人死了,不然谁也休想再害得赵甲一根寒毛。”
周原又环视庄内众人大声道:“我庄子上的所有人都听着,不管你们是我周原的兄弟,是我庄上杂役丫环,或是我庄上的农户,是老是少,只要你们在我周庄一日,你们都是我周庄的人,我周原就要护得你们的周全!绝不会丢下你们任何一人!”
又转身对着身后有伤在身的赵甲等人拱手礼道:“诸位好汉今日杀敌有功,周原有礼了,赵甲、刘铁儿、李重……就算你等是手脚俱残,今日除非我周原血流尽,除非我们所有的人死光,除非他们踏着我们的尸体,外面这些蟊贼休想害得你们分毫!”
看着庄上皆激扬不已的众人,周原对着身边众人大声道:“我的兄弟们!我周庄的儿郎们!你们可愿与我周原同生共死?”
“愿意!愿意!”陈宜等人皆大声应道.
周原奋力挥手道:“周庄的儿郎们!誓死护庄,保我家园,杀尽匪寇!”
一众护院气血奔涌,跟着陈宜等人大喊道:“誓死护庄!保我家园,杀尽匪寇!……”
数百名护庄的庄户均握紧手中枪矛,恨恨的看着对面的贼寇,同声大喊,沸腾的声势迅速感染了整个山庄,很快,不仅仅是前院,撤退到后院的众人也随同着喊了起来,声若轰雷响彻整片山野:“誓死护庄,保我家园,杀尽匪寇!……”
不要说是世居庄上的众人,便是昨日才到庄子的王蝶儿的两个丫环,也是满脸激动的跟着众人挥臂大喊,就连一向心思冷静的王蝶儿,被全庄如此情势感染下,也是双眼通红的加入到呐喊的众人之中。
看着那个清瘦身影,即使站在众护卫中略显单薄,依旧能感觉到他环目四顾时磐石般坚毅的心志,王蝶儿心里被填得满满的,暗自赞道:倒真真是个好男儿!
看着周庄上下如潮涌动的声势,王虎才有些反应过来,痛骂之下,后悔不已,他也不傻,只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被周原借势鼓动,看周庄如今的模样,全庄上下怕都是铁了心拧到了一起。再回头看看自己的一众手下,被对面上千人齐身呐喊的声威所夺,均面现惧色,有些畏缩不前。
朱老大更是七窍生烟,虽得了百两银子,但现在心里的感觉简直让他气得吐血。
时已至此,王虎虽知道攻下庄子已经极难,但虎头蛇尾向来不是他的脾性,依旧让手下就近找了十数根房梁等粗木,或做简易梯步,或分成数组让人抬了做撞木;又让王全领了几人绕着外墙走一遍,看能否寻机摸进庄子;为了泄愤,也为了动摇众人守庄的决心,又派了几人四处点火。
整个周庄周不过五百来步,不说墙高且厚,单单是外面多年刻意培植生长的荆棘就是不小的麻烦,而且墙外多插尖矛竹刺,便连平日里出入的侧门外都打满了鹿角木拒,稍一靠近便有数人从墙内扔来木矛石块,着实是有点无处下手的感觉。
听着王全的细细述说,王虎眉头紧皱,也不是就拿周庄没了办法,关键这次有些大意了,在码头处就折了些锐气,再被周原使计壮了庄内的声威,而自己这边就更是气势萎靡,此消彼长下,才显得有些难办了。
总要打过才知道这块骨头硬到何种程度!王虎不是轻易退却的人,吩咐众人拆了最近的草屋在庄门前燃起大火,借着明亮的火光,让手下先从正门处抬着撞木强攻,朱雷虽与他们生了些芥蒂,不过该他出力的时候可容不得偷懒,也让他领着他自己的手下和王五一左一右同时发力。再让王全领了二十来人从其他地方找机会偷摸进庄。
在身周同伙的护持下,十余悍匪合力抬着重达六七百斤的重木,顶着头上密集的投枪石块,自十余步外开始起步,竭力加速后猛然轰在厚达尺余的庄门上,只三两下就几乎将庄门轰塌。
而左右还有近百匪寇拿长木将墙外的荆棘拒木等排开,或直接将长木倒靠在庄墙上做简易梯桥,或直接从墙上寻隙攀爬,只是庄内的众人也不会闲着,一时间在周原等人的指挥下,长枪木矛狠狠刺击而下,投枪石块等劈头盖脸的狠狠砸落,生生将众匪寇的攻势抵死在庄墙之外。
只是庄门处却不容乐观,承受了七八下重击后,宽达近丈的庄门终于轰然倒地,连带着附近的庄墙都被塌下一截,飞腾的烟尘中,等待多时的众匪寇立时相拥着往里面扑杀而去,立刻和里面严阵以待的庄丁撞在一起。
嘶杀声中,惨呼不断,王虎皱眉看去,此时烟尘已消散得差不多,已经能看清里面的情况:从庄门进去不过十余步的距离外,周庄的近百庄户皆持枪盾结阵围成一个半圆,将他的手下数十人死死的压制住,冲杀了几次都破不开那阵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