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平时对领导生活关心不够，没想到秘书长竟然还住在陋室之中，实在是惭愧。”
李明华首先做了一番自我批评。
邱总编在一旁说道：
“我也是没想到秘书长生活竟然如此简朴，现在像秘书长这样严以律己的领导干部不多见了。我听说新彩村很多领导虽说是分了房，可并不住在那里，人家早就都换到豪宅去了。”
夏晓月点头道：
“这倒不假。我做记者，经常听到这样的传闻，说某某领导住在什么豪宅，某某领导住在什么别墅。”
汪副秘书长刚要说话，李明华笑问道：
“秘书长对圳海湾一号的房子感不感兴趣？明华公司在圳海湾一号有几套房子，面朝大海，是小区里最好的户型，推开窗户就是风景，要是秘书长感兴趣，改天带嫂夫人一块来看一看。”
“圳海湾一号！”
汪副秘书长等几个人都惊讶地叫了起来。
圳海湾一号是圳海市著名的豪宅项目，一平单价都在十五六万元，住在那里的人都是顶级富豪和最有权势的人物，汪副秘书长虽说是个正厅级，要在内地省市也算个人物，可在这圳海市里，还真排不到前面。
“对，是圳海湾一号。”李明华说道，“明华集团在小区里有几套别墅，已经闲置了好几年了，不过装修都已经搞好了，拎包就可入住。每套面积都在三四百平左右，上下四层，另有一层地下室，带两个**车位，哪天秘书长有空，就带嫂子一块儿去看看。”
汪副秘书长连连摆手道：
“圳海湾一号的房子，我哪能买得起。”
李明华笑道：
“秘书长你可能对房地产开发的事了解不多，虽说现在圳海湾一号的房子价格有点贵，但是以前开发的时候房价并不是很贵，我们之间什么关系，我怎么会赚你的钱呢？肯定是给你成本价了，另外，在成本价上，再打个六折，你看怎么样？”
汪副秘书长还是连连摆手道：
“你就是打个一折，我也买不起。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和你嫂子另外选一个差不多的小区就可以了。”
李明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道：
“你瞧我，没把话说明白。秘书长，我给你透个实底，那几套别墅当时的成本价也就在三四千块钱一平，当时的地还是你帮忙才拿到的。按三千块一平算，打六折，三六一十八。每平算下来是1800元。我就按1800元的实价卖给你。你看怎么样？”
“每平一千八！”
汪副秘书长几个人又惊叫了一声。
因为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样的价格相当于白送，按现在的市价，每平十五六万，四百平米，每套别墅的价格至少在6000万元以上。
汪副秘书长一向都很沉稳，此刻也觉得呼吸急迫，脸色发红，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这恐怕不妥吧？我怎么能收如此贵重的礼物呢？这是要，要犯错误的？”
李明华笑道：
“秘书长，我不是官场中人，可我也知道官场纪律。我哪敢违法纪律，送礼物给你呀。”
汪副秘书长疑惑地问道：
“可是这，这套别墅？”
李明华笑道：
“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这是卖房子，可不是送房子。只不过我是按几年前的成本价卖给你，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再给你打个六折。再说了，我那几套别墅也都闲置了好几年了，我也正想推销出去呢。
秘书长，你虽然是领导干部，严以律己，可也要生活呀，也要改善自己的居住条件呀。这么多年了，你还住在十多年前的老房子里，现在，像你这样的干部不多了。这套房子说什么我也卖给你了。我知道党员干部有纪律，我李明华也是遵法守法的商人，绝不会干违法的勾当。
秘书长，你就放心吧，卖房的一切手续都是合法的。我有专门的律师团队审核这些交易，绝对没有什么问题。”
汪副秘书长还未说话，邱总编在旁边说道：
“李董事长说得没错，领导干部也是人，也有权利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秘书长，我也要批评你一句，你既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嫂夫人和孩子考虑吧。几个孩子留学回来，总得有个住的地方吧，总不能和你俩口子住在一个家里吧？
再说了，你辛勤工作了一辈子，腰腿都累出了病，这份辛苦向谁说去？自己不对自己好点，除了我们这些老朋友，别的人哪个会想你平时的好来？
虽说圳海湾一号现在的房价是偏高了一点，可在几年前，也就是李董事长说的那样的价格，何况那几栋别墅都是闲置多年，总不能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格卖给你吧？那样也太不公平了。
既然明华董事长诚心实意要按照成本价卖给你，这也是合情、合理、合法，一切都有法律文件，走正规流程，别人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我看，你就别推辞了，改天带上嫂夫人一块去看房，觉得合适，干脆就尽快定下来，免得市里有哪个领导瞧中了，与其卖给其他领导，不如你就定了吧。”
汪副秘书长还有些犹豫，李明华笑道：
“我说秘书长呀，平日里你做事都是干脆利落，怎么今天这么不干脆？是不是嫂夫人太厉害了，家里的事你说了不算？
要是这样，改天我直接登门找嫂夫人看房去。”
汪副秘书长笑道：
“你别看我在市里大小是个人物，在家里我可是一点发言权都没有，全是你嫂子说了算。”
李明华笑道：
“这个我懂。秘书长，我看这样吧，你工作太忙，看房的事就不用你亲自出马了，改天我直接找嫂子去。”
汪副秘书长表情很无奈，说道：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就爱占个便宜，你这价格可不能再低了！”
李明华笑道：
“明白。我会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汪副秘书长思忖了一下，说道：
“虽说咱们是老朋友，可我也不能让你亏本卖房子呀。这样吧，我还是按成本价来吧，不要打六折了，虽说我是靠死工资，工作了这么多年，这个钱我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李明华笑道：
“这怎么可以？说好的六折就是六折，我是商人，是讲信用的，说过的话怎么能收回呢？”
……
李明华坚持打六折，汪副秘书长怎么也不同意，经过邱总编居中协调，最后双方约定按照成本价的七点五折成交。
夏晓月在旁边听着，忽然感到一阵恶心，有种想呕吐的感觉。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完成了一桩肮脏的交易。
6000万元的别墅在谈笑间竟然以白菜价成交了，这不是**裸的行贿是什么？而这些人还一脸认真地在讨价还价。
作为记者，夏晓月一直自视清高，她对周围的人也持同样的看法，觉得他们都应该像自己一样，保持一种清高的姿态。
可现在，她的理想世界瞬间坍塌了。她的这种清高姿态显得多么可笑。
她想逃，尽快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些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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