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还不错吧?”林长城微笑道。这纯属没话找话说,不料却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我-操!”陈列品没理会他,嘴里却说:“是不错,很好,狼心狗肺菩萨心肠。”
陈列品冷哼几声,一甩屁股回了他的房。
林长城怔忡一下,窝槽!吃枪药了?还是老子一脚踩你蛋黄了,我他妈的得罪你了么?小子!
“喂,今晚不可以乱走的。”一个女孩子从门洞里探出头,冲林长城喊叫一声。
他还饿着肚子,本想下楼领妹纸林小花去吃点什么添一下咕嘟叫的肠胃,一听这话停下了。
外面黑古隆冬,远处有几盏鬼火一样昏黄的灯。
不宜走动?
心里嘀咕,嘴上却朝那好心又多看他一眼的女孩子一笑,表示感谢,先前那股来势汹汹且古怪的阴风早已无影无踪。
不过林长城没信那个邪,走过去叫上妹纸林小花,咬牙切齿下了楼。
街边上,还有敬神祭祖的人在烧纸、口里念念有词,林长城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也听不清他们在祈祷些什么,告诉那些在天之灵哪些意思,侧头瞅瞅,个个似乎只是表现出一种尽义务似的虔诚,焚香化纸,一寸不变。
“哥,咱们上哪吃呀?”
“前面,随便找个小店就吃碗米粉好了……”
林长城说道,一边走一边看,走了半条街道,看到那些人就仿佛往结婚证上填写出生年月神马的,只不过是一道活人寄托给死者的手续,而已。
那个新来的女孩子也没吃饭,她追了出来,怕怕地追上林长城喊住他之后,道:“这人有毛病?”
林长城笑笑,没吭声。
他知道她指的是那个没事找揍的陈列品,那美女没想到自己头一回跟这个有点让人想入非非、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小帅哥搭话,却在楼上旁观沉默了好久之后,傻妞般突兀地嘣出这么句话,黑暗中吐了下舌头。
他们在附近找了家小吃店,没有米粉,要了三碗馄饨。
就着热气腾腾的香味儿,每人低头不语稀里糊涂喝起来。
本来那个漂亮美女是不想说话的,她自从懂事起就崇尚沉默是金,平时她对喋喋不休和油腔滑调这类人特别反感。
刚才陈列品、几个女孩子和司马爱云的聊天,都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
浅薄!她冷眼旁观,想到了这么一个词。
不过,说不上为什么,她倒是对眼前这个又高又帅的小帅哥有几分莫名其妙的好感,他也话不多,看上去比较沉默寡言,而且相貌英俊、眼神锐利,象个真正的男子汉模样,所以看到他下楼,估计是找饭辙,便不顾心里害怕,一溜小跑跟了下来。
“你叫什么?”沉默不语的男人忽然道。
“我叫白鹤。”美女忽闪着一双电人的大眼睛,反问:“你呢?”
“我叫林长城。”
吃完,林长城顺手把她的一碗馄饨钱也一起交了,美女急忙大叫:“哎呀!别别别!这里有!”
老板已经收起,一笑:“一起来的,谁付不一样?”
这让她很难为情,回来的路上,沉默一会,林长城感觉总不开口,太不礼貌。何况心里还对她有好感?他本来是一个开朗性格,在东北乡下老家,也是一个助人为乐的小伙子。
可是,到了魔都这几年,这口发臭的大染缸把他慢慢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
天亮了,林长城大脑里的生物钟准时准点,到那个点,铃铛就响了,比闹钟还准时,他嘣一下,一个鲤鱼打挺起床,撒泡尿洗把脸,然后带妹纸林小花下楼到小铺子吃点东西,就开始找工了。
没办法,要想生存,养活自己打工为要。
妹纸林小花说要跟其他几个女孩子一起出去找工,林长城想想点头同意了,不过告诉她要小心谨慎,多留点心眼,现在没什么好人,跟姐妹出去尤其要提防骗子流氓们。女孩们找工比较容易些,而他自己从入住“外乡楼”天天东西南北“赶场”,看看这个单位的招聘告示,听听那家公司的招聘要求。
好遗憾,只有中专文化的他不是这个条件不合要求,便是那个方面够不上资格,工作始终没有着落。
每天才几个馒头哄自己的肚子,都快要断粮了。
幸好老天照顾,七月半之后的天气好转,气候晴暖,偶尔跑得太远回不去,又想省下几块钱,随便找处地方混一天,充分运用自己的11号,不需要花乘车的钱。有时路远回不了“外乡人俱乐部”,藏在修缮中的寺庙里也能混一夜。
他爷爷是专门帮人看风水的地理先生。武师之外,从来没有闲暇,总是被人家请去看风水,儿时听爷爷说,阎王本来是印度阴间司地狱轮回的神,唐代才传来中国;地狱共有十殿,合称地府十殿阎王。
窝槽,为什么要想这个?
林长城也不懂。
或许是七月十五那晚上想得太多了吧,脑袋里面这几天几夜不时就会冒出一些过去很少想的事情,尤其是爷爷在自己儿时有意无意刻在他心里的那些教育。由于那时候年龄小,记性特好,爷爷顺嘴说的一些东西,却深刻地印鉴在了脑子里。
由于鬼节的缘故,现在想起了好像地狱的第一殿管人間生死;第二殿叫冰冷地狱;第三殿称黑绳地狱;第四殿是血池地狱……第八殿叫闷锅地狱;第九殿称铁网地狱;八、九两殿是罪大恶极者受刑的地方;第十殿负责核定鬼魂的善恶等级,决定如何发配他们,是不是安排他们重新投生。
而如果要安排人投生便由孟婆灌**汤,使他们忘记前生的一切。不知为什么,来到外乡楼这些日子,他觉得自己好象重生了一样。
他爷爷还告诉他,为亡魂超度求得了各殿阎王开释,还能早日升天。
“真的是这样子吗?”
几天后,由于跟大家混得比较熟悉了,一个同样住在外乡楼的小伙子李阳,那天跟林长城一早就搭伴出来一起找工。
对他的话,对方比较有兴趣地询问。
“我也不知道,都是爷爷讲的,你信吗?”
“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啊?”
“也是,这年头,什么稀奇古怪没有?”
他们穷困潦倒,有人说是命,命运。对于这些混蛋话,林长城根本不信。到底为什么少数人吃香喝辣、指手画脚、决定别人是死是活,而他们大多数人却永远挣扎在生存艰难困苦的路上?看来,光买早报看上面的那些招聘会广告不行,还得要两条腿走路,光顾一下他们最不信任的中介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