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花放下手中的信,问魏封:“三哥哥,你有没有注意这封信,景先生是从何处拿到的?”
景灏想了想,道:“这倒是没注意,他一直和雁北王的那些军士一起,不过我倒是注意到有一个军士和他说了些什么,之后,他就将这封信给了我。”
秀花细想了当时的情况,大致猜到了情况,便将信折好,放入袖口,笑道:“多谢三哥哥了。”
魏封见秀花表情似是有话要说,却又不肯说,是以他也不多问,只是道:“信已经送到了,我还有些事儿要忙,就先走了。”
秀花忙道:“三哥哥留步,等我一等,我刚好要去前寨。”
说罢,又对山花:“你好好在屋里歇着,等过一个时辰再出去走走。”
山花笑道:“我知道了,你又要出去?”
秀花笑道:“嗯,不过不出寨子,就是去前寨看看我爹他们回来了没有。”
山花这才放心:“那你早去早回,可别又偷偷跑出寨子了。”
秀花口中说着:“放心吧。”脚下则早已经拉着魏封跑了出去。
二人快步离开了秀花住的小院,看着秀花急匆匆的样子,魏封笑道:“这是怎么了?突然间走这么快?”
秀花拍着胸口笑道:“山花最近盯着我盯得紧,所以我可不敢当着她的面做什么事情。”
魏封听说,不仅开怀大笑,道:“那还不是你?闷声不响地就去了西地,害她那样担心,偏偏又是正事,她又说不得你。可不得盯紧了你?”
秀花笑道:“是是是,三哥哥,都是我的错,那我现在有事儿要你帮忙,你帮是不帮?”
魏封敛起笑容,正色道:“你不说我也要问你。你和那景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
秀花对着魏封严肃的表情,未免有些莫名:“什么怎么回事?”
魏封道:“他……为什么要给你信?”
秀花想了半天,突然明白了魏封的意思,不由笑道:“三哥哥你想什么呢?”
魏封皱着眉头,满脸的不高兴:“我想什么你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我也知道,但他是什么样的人,怎么想的。我却不知道。你一言不发就和他跑到了西地,他没事儿就往后山的雁娘娘庙跑……”
秀花笑道:“三哥哥,那这些事儿,我瞒你们没有?”
魏封摇头:“没有,也是你要我们不要拦着他上山,只是跟着就好。”
秀花道:“既然我不避人,那就说明我们没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还讲究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三哥哥放心,不会有事儿的。”
魏封还要再说什么。秀花却抢在他之前道:“至于这信,也不是他写给我的,而是别人的信,他转给我看的。”
魏封听她如此说,倒也好奇了:“那是什么信?”
秀花左右看看没人,将那封信取出来打开。递给魏封。
魏封接过来,不看还好,这一看,脸色都变了。
“这是……”
秀花将信拿回来,又放入袖中。道:“前几日我做了一件小事儿,却没想到,倒牵出了大事儿。”
魏封只知道前几天秀花忙进忙出的,却没听说她做了什么,便随口一问:“你做了什么小事?”
秀花无所谓地说道:“哦,我帮着二夫人母女俩远走高飞了。”
“二夫人?!”魏封吓了一跳,声音都高了许多,“是萧二公子的夫人?!”
秀花忙拉着他的袖子,左右看看没人才道:“三哥哥你小些声音。”
魏封急道:“你这丫头,人家的家事,你做什么要参与进去?”
秀花笑道:“景先生托我的,而且二公子也知道。”
她这么一说,魏封倒有些迷惑了。
秀花见他这样,索性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拣要紧的关节说了。当然,她没有说太多雁北王府中的纠葛——那毕竟是别人的私事——只是将景灏的托付与自己做的事情说了一说,又说在送张咏佳和诺儿走的时候,二公子刚好回来。
“……大概就是这样子,因着那时候战事忙,所以我没有告诉别人。”
等秀花说完,魏封倒是有些唏嘘了,喃喃道:“这世间,果然谁都不容易……”
秀花看他这样子,倒是怕他想左了,连忙一拍他的肩膀,笑道:“三哥哥,老话说人生不如意十之**,所以当然人都不容易,你又为何想这许多?”
魏封被他这一拍,倒是有些醒了神,笑道:“是,不说了,还是说说那封信,你打算如何办?”
秀花笑道:“这个还要麻烦三哥哥帮我个忙了。”
魏封问:“什么?”
秀花凑近他,低声说:“三哥哥这几天就到雁城,帮我盯着那人一些。”
魏封想了想,问道:“那人刚来雁城,真的会这么快就露出马脚?”
秀花笑道:“那人虽然刚来雁城,但是胆子却不小,今天那情景你也看到了,可不是一般人。”
魏封想到今天河边那场景,不由脸上一红,别扭道:“也是……”
秀花见他如此,立刻嘱咐道:“不过三哥哥也要当心,莫被她发现。她既然是探子,那么必定手段胆量都极高,你可千万别着了道。”
魏封明白秀花在担心什么,不由笑道:“你放心,我又不是第一天做哨探。”
秀花知道魏封的本事,想了想,又道:“对了,三哥哥也要注意一些,看她有没有和大公子接触。”
魏封先是一愣,想到以前的事情,心下了然,便问:“你是担心大公子还在和孟商部族勾结?”
秀花摇摇头:“说不好,大公子为人虽有本事却极为自负,当初厉晋阳那样算计了他。按说二人不会再有勾结……不过……我心里还是惴惴的,所以三哥哥注意一下最好了。”
魏封点点头:“我省得了。那你呢?接下来要做什么?”
秀花立刻做出一副哀怨的样子,笑道:“我能做什么?寨子里有一个大小姐最近看我看得可紧了,我可得老实些才好。”
魏封一听,撇了撇嘴,玩笑道:“那也要真老实可好。可莫要再等人睡着了,偷偷又跑了。”
不过接下来的这几天,秀花确实很老实地在家里待着。
因为山花身体又不好了。
“唉……”秀花已经算不出这是这两天来第几声叹息了。
山花靠在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神色恹恹的,不过听见她叹息,还是笑了:“我病着,你犯愁做什么?”
秀花哭丧着脸,唉声叹气道:“唉。你身体这样子,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所以我当然愁了。”
山花自小到大,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句话,便嘟着嘴道:“最讨厌你说这些,你还说。你还是快出去逛逛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还清净些。”
秀花见状,突然有了个主意。便道:“对呀,要不我们俩一起出去逛逛?”
山花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随后又熄灭了,不快道:“我这个样子,能逛到哪里去?算了吧。”
秀花笑道:“七叔都说了,你虽然病着,但最好是常出去走走,多看看外面的风景。心底一宽,病也好些。”
山花笑道:“我心挺宽的,不用出去看。”
秀花道:“会这么说,就不是心宽了。你也别怕,我备俩马车。到时候你多穿一些,坐在车里,盖着毯子,就不怕了。”
山花心中也甚是想去,只是有些害怕,不过现在听秀花说得这么热闹,也很想出去,便问:“那我们去哪儿?”
秀花思索了一下,道:“我们去雁城,逛逛集市?”
山花一听,就有些兴趣索然了:“不喜欢,人怪多的,又是在马车,看什么都看不真切。”
秀花想着也是,便道:“那我带你去雁水边好不好?看看大江东去,你的病就会随着江水一起流走了。”
山花这倒是有了兴趣,忙道:“好,那就照你说的。”
山花自小就很少出山寨,甚至很少出门。就算是出门,也都是跟着秀花,围着山寨转转便罢。
所以这次出门,她颇为有些兴奋,虽然是坐在车里,却还是将车帘小小地掀开一处,向外望去。
秀花赶着马车,回头看她的样子,不由笑道:“等下到了雁水边,我就把车帘掀开,你尽情看个够。”
山花透过车帘看着马车外山路上的景色,笑道:“都不用到雁水,这里的景色就好极了。”
这番话,说得秀花心里闷闷的,很难受,只是因为自己背对着山花,所以她看不见罢了。
不过转而秀花就提起了精神,否则山花看见,又要不开心了。
山花依旧带着兴奋和期待看着窗外,时不时和秀花聊着天,诸如:“那树是什么?”“那树上的果子真好看。”之类。
期间偶尔有一片落叶落到了车厢里,喜得山花非要将叶子拿回去,说给秀花做书签用。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到了雁水边,秀花将车停好,将车帘高高地卷起来,自己则坐在车棱上。
雁水汤汤而过,向着东面,经过不远处的江边村,又转过远一些的怪石,再绕过更远处的山涧,最终流向了目所不能及的地方。
秀花一时兴起,还拿起了小酒壶,小酌一番。
山花则抱着膝盖,向着远处看了许久,问:“秀花你说,这江水最后流到哪了?”
秀花道:“百川入海,自然是大海了。”
山花又问:“那要装下这么说,那海要多大?”
秀花笑道:“嗯……海嘛,站在这头望不见那头,就是海了,自然是很大的。”
山花想象了很久才道:“要是有一天,能到海上去看看,就好了。”
秀花听说,道:“好,等到这世道平静了,我们就一起到海上去看看。说起来,景先生的父母就是海商。”
山花问:“他的父母不是文人?”
秀花笑道:“他的老师算是文武全才,不过父母嘛,大概还是要算商人。”
两人正说着,突然就听见一个人道:“他的父母不算是商人,也不算文人,大概应该算是贼人。”
秀花一惊,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萧伯浩带着凤鸣,向这边走来。
趁着萧伯浩还没有看到车厢力度情景,秀花连忙抬手,将车帘放下,低声道:“你莫要出来,就在里面好好坐着,知道了么?”
山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她从来都听秀花的。此时听见秀花的语气带着三分惊讶、三分慌张、三分不满和一分的怒意,就知道来者不善,便小声说:“晓得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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