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是真的安全了。”那个陌生女子喃喃,带着后怕的语气。
青芜躲在林夜阑怀里,听到了那女子三番两次在关键时刻出声示警,心头生出一些好感,早就按捺不住好奇,探头过去。
入目是一张年轻的脸,比青芜自己都要小几岁。脸盘白净,大眼长眉,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口整齐细糯的白牙。
那女子身穿对开襟双层夹衣,黑色靛染绉纹布面料,粗布衬里。衣襟、领通连镶红地绿绣花宽边,两肩、双袖上方对称装饰红绿相间的堆绣花纹。襟边、袖口缀饰银泡银穗。红色布衣下摆两边各缀有六方五圆形压花银板,其间满缀小银板,边坠两排银花坠穗。
通身绣工精湛,且镶大量银饰,显得华丽富贵。
只是衣服上有些破洞和灰尘,似是受到了攻击。
“姑娘未受伤吧?”虽然并未看到血迹,出于好意,青芜仍忍不住出声询问了一句。
“不妨事,只一开始被这花偷袭了,所幸随身携了家传的灵药,在身上涂一点这花便不敢接近……”
那苗族打扮的姑娘自顾自地叙述,不顾众人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
“花?!”
看到众人这般反应,那苗人姑娘奇道:“怎么了,有什么疑问么?”
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头:“哎呀,看我这记性。”然后抽出随身携带的一口牛角的弯刀,走到那朵已经被燃得焦黑的花旁边,用苗dao在余烬中翻找片刻,起初未找到任何东西,小脸皱作一团,气鼓鼓的,随即拨拉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原地蹦哒了半晌后,抽出一块白绢的帕子,将那个亮块包了,放入怀中小心收起。
似是想起众人还在旁边看着,那苗族姑娘转过头来,笑得见牙不见眼:“诸位应该不介意我拿走这东西吧,此物虽灵,却需用我族中秘术加工了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诸位拿了也没用。”
“无妨。”这次开口的是桑老头,人家刚才救了他们性命,他们又怎好夺人所爱。
那苗族姑娘听得这话,笑意更甚,两颊深深的梨涡都露了出来。
青芜有一瞬间恍惚,总觉得这个活泼的小姑娘灿烂的笑靥像某位故人,像谁?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脑海中掠过,又被青芜一一否定。最终定格在南迦。
南迦?
面前的小姑娘黑眼黑发,南迦却是碧眼金发,自己怎么会将她们俩扯在一起。
青芜摇摇头,将这个可笑的想法自脑海中甩出去。
“……既然如此,大家便随我回寨里吧。”那边,那个小姑娘已经向众人发出了邀请。
他们来到苗地并非为了游山玩水,面前的小姑娘衣着富贵,想来很有可能知道南迦所中的蛊物的线索。桑老头应是也抱了这种想法,才将他们的境况据实讲明。
那个小姑娘竟然就这般毫无怀疑地信了他们,必定是心思纯良之辈吧,青芜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三分。
“你叫什么啊?”
“乌玛。”
“那乌玛,你为什么会到刚才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为了追踪一只百年难遇的蛊虫啊,没注意到便进去了,回寨路上看到你们被那臭花纠缠,便顺带提醒。”
“你说那是朵花?”
“是啊,那花是邪恶之花,至少要吞食十条鲜活的生命才能开出一朵,十而有一,也就是十朵花里经过不断的动物鲜活生命的供养才能结出一个绿色的小小果实。它的内壁上都是蜡,根本不惧兵刃,被它吞进去几乎就没有活路了,唯有火攻。那花又智商不低,悍勇无比,一个人若是遇到它,很难支撑到来援兵,寨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它害了性命。”
乖乖,十人养一朵,那花似乎还是长出了果实的吧。青芜联系到刚才在林中的境遇,好奇:“那花还会困人?”
乌玛思索半晌:“没有啊……”
随即想到什么,一拍头:“那花会释放出一种气味,诱人不知不觉在原地打转,想来你们便是着了它的道儿。”
青芜想到刚被那朵花耍了两个时辰,气极,几乎想立即杀回去将那朵花碎尸万段。众人堪堪将她拉住。
青芜这才想到,那朵花已化为了一地的灰烬,又哪里有“尸”可以给她“碎”。
这样想想也便消了气。
“那乌玛,你为什么会说我们中陆说的话啊?”青芜又恢复了好奇宝宝的本质。
乌玛无奈地笑笑:“我们寨子处在与中陆的交界处,自然要经常以物易物换取些必需品啊,久而久之自然就会了。”
“那乌玛……”青芜待要再问,乌玛阻住她:“青芜姑娘问了一路了,不累吗?乌玛去给你弄些水来润润喉吧。”
青芜摇摇头想拒绝:“这种事让他们那帮男人去做就行了,怎么好劳烦乌玛。”
乌玛咧齿一笑:“这里已经快到寨子了,你的朋友哪有我熟悉这周围的环境,只能白白浪费时间寻找。而且,如果再碰到了那种以气味诱捕猎物的植物的话……所以还是我去吧。”
青芜还想拒绝,乌玛已经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不愧是熟悉这周围的环境的,乌玛不消片刻便返回,递上了一个装满清冽泉水的竹筒,青芜不疑有他,一仰脖喝下大半,对乌玛一笑:“乌玛,这泉水真甜啊。”
正待再说话,林夜阑脸色一变,手中折扇出,将那个竹筒劈作两半,剩下的水撒了一地。
“林夜阑你发什么疯!”青芜被水溅了一身,火大。话未说完便觉得身子一软,转向乌玛:“乌玛,你!”青芜眼里有浓浓的失望与不解。
乌玛别过头去不看青芜:“抱歉,青芜姑娘,你先睡一会儿吧。”
眼前黑了下去。
看着青芜软倒在地,林夜阑一个转折掠到乌玛身后,手中折扇切上乌玛纤细柔弱的脖颈,目眦欲裂:“你这妖女对青芜做了什么?”
桑老头与盗圣也怒目而视。
“不说我杀了你。”利器便架在乌玛白瓷般细弱的颈上,林夜阑一向冷定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不知什么原因,却始终分毫未动。
“呵,你不敢。”乌玛笑,不同于刚才天真明媚的笑,这一笑带着洞彻与冰冷。随即她推开林夜阑的折扇,安然无恙地从林夜阑的挟制下脱身出来。
“你怕,怕我若是死了,青芜姑娘的毒便无解,我死了,她便要陪葬。”乌玛云淡风轻地将林夜阑心中的弱点点了出来。
林夜阑与乌玛对视片刻,拿着折扇的手软软垂落下来,不复刚才的咄咄逼人:“好吧,你赢了,要我做什么。”
“首先,你们跟我回寨子。”乌玛又伪装出了刚才那般天真的笑容,转身便走。
林夜阑望着乌玛渐行渐远的身影,咬咬牙,便也负起青芜,跟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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