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倚在窗前,百无聊赖地敲着窗棂,听着外面潺潺的溪流。
紫竹轩轩如其名,四周植满了紫竹。因其趋光的特质,还在楼顶上开了透光的孔洞。
轩内有四间客房并单独的沐浴场所,屋内还配备了半人高的浴桶。桶内放了上好的紫玫瑰花瓣。
青芜进入卧房的时候,浴桶里的水已经放好了,热汽蒸腾得满室氤氲。
舒舒服服地沐浴完,洗去劳顿一天的尘垢以后,青芜却睡不着了。
厅里烛火通明的,给了青芜一丝安全感。她索性走出去,将轩窗挑开看看景色。
此时已是入夜了,外面的星子是否已经漫天了呢?只是没有机会出去走走,不知道汜水城的夜晚会不会如桑乾城那般热闹。他们走了以后世殊会不会很辛苦,既要照看隐香又要兼顾着城主府。
南迦有没有好一些,她那么爱美的人,怎么能允许自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如花瓣一样枯萎下去呢。世殊,世殊一定会照顾好她的吧。
蓦地又想起母亲,父亲,林夜阑,桑老头,桃花,逐水,那个恶毒的令尹女儿,右尹府的斯公子,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在脑海中来回撕扯。
“丫头,有心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青芜急忙用袖子擦去了眼角的泪珠。
怎么就哭了呢?自从母亲去世了以后,自己已经许久不曾哭过了吧,只是事事好强,事事憋着。
原来是今天那个老前辈,青芜此时已知道他姓袁了。
“袁老前辈,青芜身子不爽想歇着,请恕青芜先行告退了。”青芜不想自己脆弱的样子被别人看去,转身便想走。
袁成海笑了,笑声里有些无奈:“青芜丫头,你就这么怕我这个糟老头子?”
青芜顿了脚步,是了,无论是一开始遇到,她告诉袁成海桑老头有躁狂症,耍得他团团转,还是后来对上袁绿萝,牙尖嘴利地辩驳,她都是占据上风的。
那又是为何要躲呢?
只因为她发表了那一番“听竹”的高谈阔论后,那个老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句“更听得、悲鸣雁度空阔。暮雀喧喧聚竹,听竹上清响风敲雪。”便将她心里修筑的城防轻易击毁了。
是了,青芜是怕的,怕自己藏不住心里的寂寞,怕自己掩不住内在的脆弱。她到底只是个弱女子,只为了在乱世中保全自己,除了自己成长起来,坚强起来,又能如何?
袁成海是懂她的人,但也是因为这种懂,他们注定无法成为朋友。
青芜回过头去,对着袁成海勉强一笑:“袁老前辈哪里的话,青芜怎么会怕你呢?”
袁成海在漆成翠色的花梨木椅上坐下来,为自己斟了一杯“竹喧”,似曾相识的香味在空气中散逸开来,青芜忽然间便有了yu望倾诉。
那晚,青芜从幼时讲起,讲自己对父爱的渴盼,对未来的迷惘,讲对世殊亲情的羡慕,甚至是嫉妒。讲到后来,困极,都记不得自己讲了些什么。
只记得竹喧的香气里,袁成海不置一言地听着,望着她,用那种洞彻而悲悯的眼神。
待得青芜讲得倦了,趴伏在桌上静静地睡着以后,林夜阑从外间进来,将她负在背上,调整好一个让她更舒服的姿势。
“多谢袁老前辈未拆穿我的存在。”林夜阑不笨,既然袁成海能够掩藏自己的行踪至让众人无法发现的地步,想来早已发现他在外间偷听了。
“我在香炉里加了些安心宁神的东西,能够让这丫头睡得舒服些,她太好强了。”袁成海未正面回答林夜阑的话,只径自说了句。“你不必谢我,我只是觉得这丫头像位故人罢了。”
林夜阑对着袁成海一拱手,向着卧房内去了。身后是袁成海低沉的声音:“爱的话,便好好珍惜吧,不要因为不敢说而错过。”
林夜阑顿在原地片刻,在袁成海“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感慨中渐行渐远了。
第二日,青芜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马背上了。林夜阑的臂弯内宽厚坚实,因此她也没感受到多少颠簸,反而因为前一晚倾诉掉了太多的心事而睡得很踏实。
青芜从挡风的狐裘中抬起头来,望着林夜阑曲线刚毅的下巴,出神。
许是感受到了青芜的视线所及,林夜阑低下头去,便看到了怀中那个因了刚睡醒,眼里含着迷惘、不安、思索眼神的小女人。
林夜阑忍不住俯下身去,低头含住了那两片嫣然若花瓣的红唇,辗转嗫噬。
直到感觉到怀里那个小小的人儿喘不过气了,林夜阑才依依不舍地松口,还邪肆地伸出舌头,在樱唇已有些肿起的青芜嘴唇上舔了舔,作出一副吃到了什么美味食物的样子。
二人身下所骑的踏雪鼻息咴咴,还威胁性地扬起了前蹄,似是在抱怨主人重色轻马,要将他们从背上摔下去似的。
林夜阑摸摸踏雪梳得一丝不苟的鬃毛,俯下身去在它竖得笔直的马耳边说了些什么,踏雪立马老实了。
“想不想知道我对踏雪说了什么?”虽刚在踏雪耳边说话时,青芜也被他带得俯下身去,但是这个现在都还呆呆傻傻的小人儿显然未注意到他说了些什么。
“啊,什么?”青芜被刚才那个吻弄得七荤八素,此时听得林夜阑这样说,条件反射地问。
“我说,你要是再胡闹,我就再也不让你见你家的寻梅了。”
望着林夜阑戏谑的笑容,青芜才知道林夜阑在戏弄她,不禁恼羞成怒,作势要打他。林夜阑一控缰,留下一句“坐稳了”,手上一动作,踏雪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驰了出去。
“啊……林夜阑你这个混蛋骑慢点!”沿途只留下了青芜的一路尖叫。
踏雪旁边的是它心心念念的寻梅,缰绳也由林夜阑控着,跑得竟是比踏雪还快一些。
好不容易追到桑老头他们。
桑老头是过来人,看到青芜唇上明晃晃的吻痕,便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酸溜溜地问了句:“小俩口终于亲热完,想起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埋入土的糟老头了么?”
盗圣也一脸的揶揄,只是给青芜留些面子,未说出来罢了。
“桑老前辈!”看着桑老头的表情,青芜气恼:“你再这样我拔你胡子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桑老头果然安静了一会儿,只那么一小会儿,嘴里嘟囔:“唉,女大不中留,回去我也要给亦然丫头说门亲事。”
青芜翻了个白眼,彻底被这个老头儿打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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