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妖宫,温玉池。
方玉书捏着青蝾螈的尾巴将其丢下水,青蝾螈猛烈扑腾胡乱挣扎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水温温暖舒适。扬起头小心翼翼的瞄了瞄方玉书,愉快的游了几圈,潜入水底呼呼大睡。
方玉书:……心真宽。
下水戳了戳青蝾螈,对方无意识地吐出一长串泡泡,睡得昏天黑地。方玉书就不再管它,自顾自泡温泉。
陆南玉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个懒洋洋的、心满意足,神色惬意的妖魔。
神思愣怔了一瞬,肌肤泛着粉色的妖魔回头冲他招招手:“过来,给你看个可爱的小家伙。”
陆南玉走过去,往水中一看,就看见池底趴着的扁头扁脑的青蝾螈。
方玉书伸脚踩了踩青蝾螈的背:“挺软挺滑的,怎么样,很可爱吧。”
陆南玉:……你对可爱这个词的理解是出现了怎样的偏差?
将无关紧要的青蝾螈抛到脑后,陆南玉问方玉书:“你今天去哪了?”
熊孩子语气不善,方玉书一愣,陡然想起原答应了今日教对方修炼:“乾云剑派来人相请,过去谈了些有正事。抱歉,可是久等了?”说着,伸手来抱他。陆南玉往后一退,避开了。
“真生气了?”方玉书微微笑着,看进陆南玉眼里,捕捉对方眼神中闪烁的细微情绪。
无怪涟月私底下嘲讽他恋/童/癖,这段时间来,他与陆南玉相处时的亲昵举动,几乎都是他刻意为之。
陆南玉于他,就像是打网游,被系/统强制绑定的npc队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忠诚度不高还可能会背叛。
趁对方家破人亡,心理最脆弱时趁虚而入,将小孩子迷茫时暂时的依赖一步一步加深。在发现陆南玉内心的孤独痛苦,和对他的依赖变质,萌生出独占欲时,他立即保护了这扭曲的幼芽,以顺从和纵容灌溉,令其发展壮大。
不论陆南枝多么无理取闹,他都不会生气。
在不影响考核的前提下,无论对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会满足。
陆南玉心底滋生的病态感情,就是方玉书控制他的枷锁。
“是我不好,本想早些回来,没想到耽搁了这么久。”方玉书维持着略带歉疚的温和态度,慢慢接近,试探着握住了陆南玉的手。
陆南玉一挣,扭头跑了。
方玉书浅浅一笑,又在水里泡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出来。
凭气息确定陆南玉在寝殿,他先来到镜室。
涟月以看人渣的眼神迎接他。
方玉书问:“小家伙都看见了?”
“嗯?”涟月微愣,见方玉书点了点镜子,反应过来,“看见了。”早些时候,陆南玉没事做,跑过来看觅影镜,结果就随着陆南枝的行动,目睹了方玉书非礼的茉桐的场面。
涟月问:“你算计好的?”
方玉书摇摇头:“哪能啊,临时起意。不过效果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涟月扶额:“你想干什么,先是勾引未成年儿童,现在又调戏未成年少女……你打算用陆南玉对付茉桐,让他们兄弟彻底反目?”
“现在还不行,陆南玉还是个小孩子,这种大人的戏码不适合他。”方玉书说完,涟月回了个“你骗鬼啊”的表情。
“我说真的。”方玉书见他不信,解释道,“陆南玉若是再大个四五岁,我倒还有些把握。如今他还太小,像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性不定又善忘,有些手段也还用不上。我跟他相处的时间还是太短,我也不是太有把握。”
涟月:……诱骗小男孩,因为对方年纪太小,不确定会不会一直被你骗这种事就不要形容得如此高大上了!
涟月叹气:“你比我狠。”原以为方玉书留陆南玉在身边,跟他留下曦夜一样,都是因为心软。如今看来,对方早就想好该怎么用那孩子刷分了吧。
他问方玉书:“下一步有何打算?”
方玉书先将秦奉仪提议的封城的事简单的说了,然后道:“我打算让陆南玉拜入乾云。”
涟月惊讶,想了一想,摇头道:“不妥。”依陆南玉对方玉书的黏糊劲,他不觉得那孩子会答应。要是硬送走,只怕那孩子心里不痛快。陆南玉毕竟是主角的弟弟,唯一在世的亲人,跟他结怨绝不是好事。他不信方玉书想不到这些。
方玉书却不再多说,换了个话题:“对了,才听泽萝和千色说,最近昆山来了些鬼鬼祟祟的人?”
涟月也就顺着话头道:“才抓了一个掉队的,关在禁室,曦夜看着呢。暂没问出来历,不是考生,也不是妖怪,倒有些像修仙士,又透着那么股子邪劲。”
方玉书一拍他的肩:“交给你了。”
……
回到寝殿,天色已暗,室内灯火通明。
容貌娇艳的小花妖们安静的伫立在阴影里,方玉书挥挥手,他们就识趣的退下了。
房内寂静无声,陆南玉坐在床沿发呆。
他原本不是这么安静的性子,但万妖宫里几乎没有妖愿意跟他说话。而方玉书除了衣食外没有再为他准备别的,长日无聊,他除了在寝宫内发呆,便只能去看觅影镜。
觅影镜里,映出身在乾云剑派的陆南枝。
陆南枝的伤愈了。
陆南枝和姐妹花有说有笑。
陆南枝拜入乾云剑派门下,被秦奉仪收做记名弟子。
都是哥哥的错,爹娘才会死的!
都是哥哥的错,大家才会死的!
为什么你还笑得出来!为什么哥哥你还能这么开心!
娘……爹……你们在哪……
他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
别丢下他……不要丢下他一个人啊……
一只手抚上发顶,掌心带来温暖的热度。陆南玉一颤,眨了眨眼睛,没舍得再避开。
方玉书见他态度软化,便直接把人抱在怀里,一边顺毛一边问:“涟月说,你今日去看了觅影镜?”
“……”陆南玉在他襟前蹭了蹭,低声问,“我看见你对哥哥身边的那个姐姐……你……要娶那个姐姐吗?”
方玉书笑出了声,不答反问:“你想我娶她吗?”
陆南玉用力摇头,方玉书住了笑,正色道:“不是说好了,我只听你的话,忘了吗?你不想我娶她,我就不娶她。”说着,勾住他的手指轻轻一晃。
“……是啊,说好了的……”陆南玉喃喃低语,原本死寂的眼神渐渐恢复神采。
他抬头看向方玉书,对方冲他露出温柔的神情,忽然低头落下一吻。
唇触着唇,只是轻轻相贴。呼吸相闻,陆南玉只觉得脑中嗡然一声,胸中似有什么炸开,心口又酸又疼,难受得紧,却又仿佛无限欢欣。
他还没来得及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方玉书已经将他放下,摸了摸他的脸,笑道:“本说今日传你修行之法,好在天还不算太晚,不如现在开始?”
陆南玉懵懵懂懂,此时方玉书在说些什么,他已听不进耳朵里,只懂得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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