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医生护士齐齐地跑向病房,栀子站在那里一动未动。她感觉好像被一个密不透风的玻璃罩罩着,只能看见外面发生的一切,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世界那么的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她自己泪水滴落的声响。
一旁的楚千里在一遍遍的摇晃着自己的身体,一脸焦急痛苦的神态。一张一合的嘴唇在对自己说着什么。可是,她一个字都听不见。张了张嘴,栀子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感官,声音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呢?栀子心里想着。她没有感到伤心,没有感到疼痛,因为现在她感觉不到任何的东西。触觉,嗅觉,味觉,就连视觉现在也一起消失了。可能是刚刚的晕血症推迟了,栀子终于倒了下去——她终于崩溃了。
睁开眼睛,栀子看到自己是在一个昏暗的屋子里。屋子里密不透风,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在头顶来回的摆动。在不大的房间的角落里正有一个人背对着她,看不见模样。
可能是感觉到栀子醒了,那人转过了身。
“姐!”
那人笑着,温暖如春。
“之,之敬!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
栀子那一霎那以为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梦。栀子起身想要伸手摸摸之敬的脸。可是一瞬间一切又变了,出现的还是那张面孔,只是不是那个人了。
“姐,猜猜我是谁?”
“之,之谦?”
可是下一刻又变了,一个和蔼慈祥的面孔。
“栀子!”
“妈。。。。妈?”
华母再次张口,可是却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华母渐渐消失,那张另栀子颤抖的面孔出现,祝萧哲。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不,不对。。。。。这是哪里?”
栀子太慌张,四处张望。可是下一刻,一个声音再次响起。
“栀子!”
那是楚千里的声音。没错,楚千里现在正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依旧那副俊美的容颜,带着淡淡的微笑,可那笑却未达到眼底。
“这是哪里?”栀子再问。
“这里是监狱啊,你看不出来吗?”是祝萧哲的声音。
“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栀子有些不敢置信。
“因为你吸毒!”楚千里的声音带着阴冷。
“因为你杀了我!女儿”是妈妈的声音。
“因为你欺骗了我姐姐!”是之谦的声音。
“因为你害了我,姐姐!”那是,之敬。
最后,
“因为你的贪心,华栀子!”
祝萧哲的声音像一把刀,狠狠的刺进了栀子身体里最脆弱的地方。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她的身体里搅动翻涌。
猛然间抬头,睁眼,刺目的光芒射进眼里。眼前一片光芒,却什么都看不清。渐渐的眼睛适应了,才看出周围的景象。
是梦啊!是梦吗?
栀子环顾四周,看到的环境很熟悉。这里是病房,是之敬的病房。栀子急忙转头,看到旁边的病床上正躺着一个人。他神情迷离,一脸憔悴的看着窗外。栀子急忙起身跑过去,一把将他抱紧。
“之敬,你好好,你还好好的。。。。。。”
床上的人转过头,看着栀子,眼中慢慢聚满了泪水。
“姐,我是之谦!”
之谦看着栀子,这是自己姐姐自小到大,第一次将自己和之敬认错,第一次,唯一的一次。
“之敬,别跟姐开玩笑。你和之谦我怎么可能认错。”看了看窗外,阳光明媚,但看上去却很热。
“现在之谦应该在咖啡店打工呢。我晚上还得跟他去换班呢。”
栀子带着笑,好像将之前的一切都忘记了。
“姐,别这样。”
之谦心疼,想说的话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姐姐的反应意料之中。他也没那么坚强。之前自己刚从手术台下来的时候,他闯进病房,嘶喊着,想让之敬醒来,可是他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他疯了一样 闯进重症监护室,那里正躺着刚刚结束心脏移植手术的史过。他闯了过去,却被门外的史闫和宿离情拦住去路。
他破口大骂,极力宣泄着自己内心的伤痛和哀伤。
他明知道自己这么做毫无道理可言,错的不是史过,不是史闫,更不是那些医护人员。可是他控制不住,如疯魔了一般叫嚣着,辱骂着。
最后却被后来赶来的楚千里一巴掌打醒。
“华之谦,想想你姐姐!”
他哭了,跪在地上如一个孩童般嚎啕大哭。哭过,累了。那刚缝合的伤口再次撕裂,渗出鲜红的血液。
栀子一直未醒,整整沉睡了三天。醒来第一刻,却扑到之谦的身上喊着之敬的名字。
她还以为自己是梦一场吧。楚千里心里想着,疼痛围剿着自己浑身唯有的那一点勇气,站在病房门外迟迟不敢进去。他怕栀子看到自己,再次发狂。
“你是在逃避,如果真的不行,我劝你趁早跟她断了联系。”
身后的宿离情好言相劝。楚千里却摇了摇头。
“之前的你在面对宿柔的时候,不是也没有选择离开吗?”
“我和宿柔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楚千里笑了,有些悲怆。
“不都是被爱束缚住了,挣脱不了吗?”
宿离情知道自己劝说不了,便问,
“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楚千里摇了摇头。他不知道,真的。
栀子还在跟之谦聊着天,可是之谦却不想听下去。
“之敬,早上你吃饭了没?我昨晚加班没回去。妈今天早上给你们做的什么早饭?我有些饿了。呵呵”
“对了,妈呢?是不是回去跟你们做午饭了?”
“我们两个猜猜,今天妈妈中午会做什么好吃的?”
“好久没吃到妈妈亲手做的馅饼了,想想就流口水。。。。。。”
栀子眉笑眼开,不停地说着。听在之谦的耳朵里,难受极了。
“姐,别说了。”
栀子好似没听见,接着说着。
“姐,闭嘴!”
之谦对着栀子怒吼,他不想这样,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住。
“姐,你好好看看,我是之谦,不是之敬。他和妈妈死了,都死了!”
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了之谦的脸上。
“你胡说,妈妈只是生我的气,不理我了,之敬他。。。。。”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
之敬怎么了?之敬他看到自己在吸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