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次的突发状况,杜贞给自己和钢筋买了全套护具,除了护肩护膝外,还有一顶象奇形怪状的碗一样的头盔。
杜贞还给自己买了一把弓。弩枪是新京的管制武器,而弓不是。据杜贞说,她从小和父母学弓射箭,只为了保护自己又不被人抓住把柄。而钢筋还是拿着他的两把短刀。他在侯支队长以及杜贞的手中学到的都是徒手格斗,根本不会使用任何武器,但是因为对肌肉超强的控制力,他成了天生的飞刀大师。
杜贞于是拉着钢筋在黑市买了各色短刀匕首十几把,让钢筋一把一把去试,选出拿来当做飞刀最顺手的一把。委托卖刀的商人再去进几把来。
而在等待是时间里,杜贞坚持只去荒城边缘拾荒。
钢筋在这段时间里,多次和杜贞说“不必那么麻烦,用石头是一样的。”但是杜贞理直气壮的回他“你的命已经是队伍的资产了,你的安全管护到我和常玉的安全!”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让钢筋感动的关心。
难得的逗趣体现出两人良好的心情,这心情出现的原因除了渐鼓的腰包外,还有钢筋第一次有了一种离开工厂的感觉。他在心灵深处摆脱了仍在工厂时的状态,摆脱了那种只希望头脑放空的,不知自己想要什么只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的人生。而大饼也似乎在远处向他挥手致谢,并越走越远。
准确的讲,钢筋第一次感觉自己活着有意义,是在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活着而活。
大概一周后,飞刀如约而至。有了武器傍身,两人决定再去一次书堆,这次再有收获的话,也许他们可以在荒村主干道旁买一间大房子,这就离杜贞的愿望越来越近了。况且毕竟不能一直让钢筋睡在客厅里,因为拾荒者们已经把双子队当成了真正的一对儿了。
画工说过“就好像你父母回来了。”这让杜贞的脸简直变成了沙鼠的屁股--红的好像滴血一样。
沙鼠是西面沙漠特有的生物,虽然沙漠里据说有可怕的异种,但是这些小家伙似乎活的不错,没人知道他们的祖先是哪一种老鼠所变。
“等买了房子,你就再养一只沙鼠吧。”杜贞在出发前对钢筋说。伴随着常玉的开心叫好。钢筋又真切的感受到了世界的善意,这善意不同于在大饼和龅牙面前彻底放松,一起鬼混的友情,而更象微风拂过,将整个人包围的惬意无比。
当晚,两人迅速的找到了上次的位置。但是显然已经被人翻动过了,书少了很多,所以杜真只求之前的拾荒者不识字,没挑走太多价值高的书。
女拾荒者照例染起篝火,一本本翻看。而钢筋则在方圆千米的范围内不停翻找,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书。找到就给杜贞送过来。
二人合作的非常默契,这篇区域在旧时代似乎是藏书的地方,杜贞说“有可能是图书馆,荒城西北几十公里范围内出书很多,恐怕在旧时代,这里是和书有关的地方。”钢筋不得不感慨,光藏书就要方圆几十公里,那旧时代的荒城,要有多大,而生活在这里的人要有多少?
这次的总的收获很多,但是一一分辨起来很耗时间,钢筋说不如把书压到大石头下面。杜贞说不行,因为别人不去挖那些大石是不愿意费力去赌博,真的知道什么位置有东西,几个人一起还是可以拉动的,书少了不少,之前来过的拾荒者肯定不是一两个人。
因为上次回去的速度比较快,所以两人并不着急,边找书,边聊天。等有价值的书挑的七七八八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天边已经出现了一条不明显的白线。
“糟了,我们快回去!”来不及多做感慨,钢筋连忙抗起车子跟杜贞往回赶,但是在走出荒城西北区域以前,天依旧大亮了。
钢筋安慰杜贞说,虽然白天温度高,荒城更伤人,但是一次两次的失误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损伤,医生说过,损伤都是长年累月积攒的。
但是杜贞咬白了嘴唇“我的父母就是死在白天的荒城,他们去找一个清晨没有回来的朋友,结果遇到了变异犬,其他拾荒者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没救了。”她没说的是,父母的尸体被咬的稀烂,如果不是白天没有其他人会过去,旁人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就是她的父母。“对不起。”钢筋说。
变异犬是白天出没而夜晚休息的。
动物的变异没有定性,有些保持原有的性子,有些则性情大变。比如变异猫,除了腿脚更为纤长外,和未变异的猫没有区别,优雅的姿态让它们成了新京城里的新宠。而在野外几乎被人灭绝,要么送去了城里,要么抓住吃了肉。而变异犬除了保留了群居的本性,变得极为强壮和残暴,几乎有未变异的犬种两倍的力量与体积,外观更是可怖,毛发脱落,并且因此导致易感皮肤病的它们,就象人们恶梦中的妖魔,丑陋而又残暴。人们并非无法对抗变异犬,但是常以小队为单位活动的拾荒者,是抵抗不了数目往往和他们相等或更多的变异犬的。
但就象杜贞在几小时前刚刚在书本中读到的一句话那样,糟糕的事情“只要可能发生的,就一定会发生。”
变异犬呲着獠牙的身影出现在太阳升起的方向的时候,钢筋轻易就可以发现变异犬们的饥饿。
变异犬一只一只的出现在钢筋的视野中,并且逐渐形成了包围圈,这些畜生保留了原始的捕猎本能,就象驱赶其他动物一样,试图把二人围在一个小圈子里。
“跑不掉了,我们准备上吧。”钢筋平静的放下车子,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生物破坏他刚开始的生活。
没有可以依靠的墙体,也没有可以躲藏的掩体,两人只能背靠着背。已经衣衫渐薄的钢筋,清晰的感受到身后微微的颤抖。想想去年的自己也是这样,他右手摸出了飞刀,左手向后拉住了女拾荒者的手,依旧温暖,但是已经有了丝丝潮湿。
“不要怕,有我在。”颤抖停止了。
杜贞轻轻挣脱钢筋的手,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抽出自己的弓,搭箭。这种狩猎复合弓是新时代仿制的产物,是没有弩枪和枪械的一区猎人们的最爱。
轴距适中,适合游猎。省力比极好,随着第一头开始骤然加速的变异犬,射程更远的杜贞射出了第一箭。
“嘭”冲在最前的一头变异犬被凌空射翻了个跟头,但是落地打了个滚就又爬了起来,鲜血流了它的半身,显得格外狰狞。
接着就是一拥而上。
看到十几头变异犬一起冲来是什么感觉?至少在钢筋看来,有种千军万马的奔腾感,几个呼吸前还仿佛在六七十米开外的犬群转瞬间就到了四十米左右,钢筋手心有些冒汗,一把扔出了一只飞刀,接着左手从腰间抽出了第二把飞了出去。
钢筋没有练习过飞刀,他虽然可以利用手眼协调和精确的肌肉控制击中静态物体,但是高速移动的变异犬暴露了他的软肋,一刀飞去,只削掉了其中一只犬的后腿和半只尾巴,让它在奔跑中陡然跌倒,向前跌跌撞撞的挫出去几米远。
而另一只飞刀从另外一只变异犬头顶上擦了过去,虽然让它头骨都曝露了出来,但是没有让它停止自己的移动。
任何动物在战斗前都会保持理智,计算差距,认为差距较大才会选择下手,人是如此,狗也是如此。但只要接上了火,哪怕发现判断失误,也必须硬着头皮打下去。
随着一头并不起眼的变异犬呜呜着叫着,犬只们前进的步伐逐渐变得飘忽起来,从直线冲刺变成了接近之字形的奔跑方式。虽然速度有所减慢,但是让钢筋和杜贞的的瞄准更为困难,直到十米开外,才又被钢筋钉死在地上两只。
杜贞瞄准了很久,她的手心和背心已经湿透,在犬群此起彼伏的吠声中,她一直瞄准那只发出呜呜声的最有规律的那只变异犬,她在等一个必杀的机会。她有一个感觉,其他变异犬是战斗的呐喊,而这一只则是战斗的指挥者。
“嘭”!,杜贞终于于瞅准一个机会--没有其他瓦砾和变异犬遮挡在这头特殊的变异犬前,接着猛的放开弓弦。
“中了!”女拾荒者感到一阵虚脱中的喜悦,只见箭支深深的插进了变异犬的眼窝之中,而变异犬则倒地抽搐着。
接着她拔出了两把短刀。
冲到近前的变异犬似乎愈加狂暴了,它们杂乱的呼吸声都可以被钢筋听到。第一头变异犬跃起想咬钢筋喉咙的时候,钢筋在它的眼中看不到任何感情,和自己死去的马儿完全不同。
钢筋异常反感这样的眼神。猛的一拳把这只变异犬的上颌打塌,一排的牙齿被逆着打进它的嘴里,也划的钢筋的手鲜血横流。
但更多的变异犬冲向了杜贞,她再也无法保持和钢筋背靠背的状态,把弓箭扔向一只变异犬,然后一记鞭腿把另一只变异犬抽得后退呜咽,逼得它只好重新游走在外圈。
但是杜贞却躲不开两侧扑来的变异犬,她挥舞着匕首逼开了一只,而另一只则趁她疲于应付的时候从侧后方欺上希望可以锁咙这个女拾荒者。
钢筋早早从杜贞处知道变异犬善于驱赶强者而袭击弱者,所以自己的压力并不大,只有几只变异犬在他面前跃跃欲试,但是似乎也被他一拳击杀同伴的实力所威慑,不敢向前,呲牙威胁着。
所以在杜贞遭遇险情的时候,钢筋第一时间将已经跳起的变异犬踢飞,这条变异犬在半空中象折了的筷子一样,显然脊椎已经断成两截。但是这也给其他变异犬提供了机会,一只半身鲜血淋漓的变异犬一口咬住钢筋的腰侧试图把单腿站立的钢筋扑倒,正是最初被杜贞所射中的一只。
钢筋的平衡没有受到影响,但是吓了一大跳,第一次庆幸自己穿了锁链甲。接着没有再给它机会,左手提起变异犬的后颈,用力往地上一摔,但是钢筋没想到的是,这一下连带着把自己的锁链甲全都扯脱环了--那只变异犬至死也没松口。
变异犬似乎很懂得捕猎,敌人的每一个动作在他们眼里都是破绽,游走的变异犬在钢筋摔犬回腿的同时就已经动了。其中一只扑向钢筋后背,爪子深深的刻入了他的大衣,扎穿了他的皮肉。钢筋疼的咬紧牙关,他知道下一秒犬口就会咬住他的脖子,双手立刻伸向背后把这只变异犬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同时被扯下来的还有一大片血肉。
“啊啊啊!!”钢筋大吼着把这只变异犬向在杜贞身边寻找机会的两只变异犬扔去,虽然因为用力过猛没有砸中,但是在地面上激了一片烟尘和巨大声响。
杜贞本来已经被逼得步伐紊乱,这一下瞬间给她解了围。
“来啊!再来啊!”鲜血淋漓的钢筋向着犬群呼喊着。
也许是忌惮钢筋的勇猛,又或是刚刚的巨响震慑到了变异犬,它们一点点从正面倒退,鼻腔中发出好似呼噜的呜呜声,好像正在犹豫不决。
杜贞惊累得大汗淋漓,但是还是称着宝贵的时机抓回了弓箭跑到钢筋身边,开始向群犬射去,每根箭或命中或不命中,都会导致犬群的一点点后退,最终留下死伤的变异犬消失在废墟中。
片刻。
杜贞的眼泪打湿了纱布,她又一次面对钢筋的血肉模糊,而这次却是因为她。钢筋即便忍着疼,也知道安慰她“别哭,我不去帮你,那狗还是会扑我。”
纱布的收紧带来疼痛,钢筋免不得长长的“嘶“了一声。但是接着说“可惜这次收益要变小了。”他想到的是昂贵的医药费。
“小了?“女拾荒者破涕为笑,不知道是被逗乐了,还是因为看到钢筋依旧能逗趣带来的放松。
“我们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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