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礼看了看自己大哥,又看了看翁君韵,刚想开口,便听着身旁的翁君韵道:“可以,就我进去吧。”
因为翁君韵一身男装,守卫也没多想,让开了些身道:“你进去吧。”
乐清仲终于有了些表情,轻皱着眉道:“你……一个人真的可以?”
翁君韵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嗯!”
乐清仲拉着翁君韵的胳膊,仔细叮嘱道:“我和清礼就在门口,有事就大喊,我们会第一时间冲进来的。”
翁君韵暖心一笑:“好!”然后从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生姜片,然后踏进了停尸间。
停尸间的味道有些难闻,翁君韵在进来之前就猛吸一口外面的空气,现下嘴里轻呼出的生姜片味道,驱散了些异常难闻的味道。
翁君韵点亮火折子,环顾一圈后,在靠近角落的地方,看见了冯锦夏的尸体,然后走过去开始查看他的尸体。
因为是才送过来不久,尸体保存的还算完好。
仔细打量一番,翁君韵心中便有了底,也难怪仲伯侯会如此喜欢这个外室生的儿子了,冯锦夏天庭饱满,五官端正,是个有福相的人,可也是个短命之人,所以才八岁便命丧书院。
翁君韵小心的用事先准备的竹筷夹起冯锦夏的衣物,翻看伤口。
很显然,身上多处有被抓伤的痕迹,还有被利器划破的印子,如果只是和茹桀赤手空拳打架,不可能有这些印子。
说明他应该有和真正的凶手进行过搏斗。而对方应该是个成年人,力气也比较大。
后脑勺被钝器击猛烈敲击,以至于来不及避开利器划过颈间动脉。
这些绝不是一个从未习过武的三岁孩童能做到的,即使他是力大无穷,也不可能如此精准的就划破冯锦夏的颈动脉,一招毙命。
仅仅这一点,就已经能排除了茹桀杀人的可能性。
但翁君韵显然不满足于此,她要找到真正的凶手,不然茹桀始终处于危险之中。而且她也想知道凶手的目地是什么……
正当翁君韵准备继续查看下去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特别的突兀:“小的见瑞王殿下,北定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瑞王和北定王?宁封纯和宁玉夜?他们俩怎么会一起来?还是在这种半夜三更的时候?
外面的人声音如此响亮,必然是提醒着她外面来的是何人……只不过,两位表哥也在外面,四人竟然没有遇上?这是不是证明,两位表哥找地方遮掩了自己?
毕竟这事和他们无关,若是被发现,总会牵扯一些。
可停尸间三面都是墙,她根本无处可躲……
“把门打开,本王要进去看看!”门外的宁封纯沉声吩咐着守卫道。
守卫背后冒着冷汗,刚进去的那位公子还没出来,两位王爷也要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两位王爷要进,进停尸间?”守卫哆哆嗦嗦的说道,“这地方晦气,两位王爷,有,有什么,需,需要的,可以交给小的去办……”
宁封纯语气不容置疑:“不用了,你把门打开便可。”
皇兄把案子派给他之后,又受了仲伯侯的委托,所以他带人来查看尸体,不想半路上遇见了宁玉夜,至于他为什么而来,他并不知晓。
来停尸间的路只有一条,所以宁封纯无奈才选择同宁玉夜一同过来,顺便也好看看他的来做什么。
守卫一下苍白了脸,微微颤颤的上前开门。
暗处的乐氏兄弟也默默的看着,如稍有不对,他们就会立即现身,帮着翁君韵解围,定不让她暴露于两位王爷的面前。
守卫的异常,很快让宁玉夜有所察觉,但却始终不动声色的坐在轮椅上,任由宁封纯开口。
门被打开后,宁封纯嫌守卫碍事,便挥了挥手道:“你且退下吧,一会儿有事再喊你。”
“王,王爷……”守卫背脊一凉,若是叫两位王爷撞见那位公子,他会不会因为今日的事情而丢了这份差事?
宁封纯侧过脸看着他道:“没听明白?需要本王再重复一遍吗?”
守卫摇头,连连告退,一颗心悬在半空,忐忑不安。
随后宁封纯便让身后两个仵作进门验尸。而他自己就站在门外看着,身后是举着火把的侍卫。
早在门被打开的时候,侍卫就纷纷侧首,停尸间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
宁玉夜同样也没有进去,但却在门口找着停尸间的异样。
停尸间停放的都是一具具已经僵硬的尸体,完全没有可以躲人的隐蔽之处,但空气中很明显有一股火折子的味道,与火把的焦油味有些不同。
火折子的味道并没有完全散去,证明之前有人来过,可能因为他和宁封纯的突然到来,还不曾离开。
因为就他是坐着的姿态,所以视线的高度也比较低,在靠近角落的一床下,躺着一个人?
停尸间的角落昏暗,并不引人注意,就在一阵风吹过的时候,宁玉夜看清了那人的脸。
翁君韵?她怎么会在这里?
宁玉夜眼色一闪,微微抬手,示意身后的阿景带他离开些停尸房。
他倒是要看看,翁君韵是不是如他猜想的那样,为了自己的那个小厮而来。
“好了没有?”宁封纯开口催促,透露着不耐烦,他讨厌停尸间的味道,因此一刻也不想多呆。
两个仵作听见瑞王催促自己,便连连道:“马,马上,还请王爷稍等片刻。”
没一会儿,两位仵作便带着来时的东西,来到了门口,恭敬地对着瑞王道:“王爷,已经查验完毕,并没有内伤和中毒迹象。仅有些外伤,想必是打斗而致。颈脉被割失血过多,才是导致死亡的真正原因。”
宁封纯点点头,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侍卫道:“一会儿你们中间去一个向仲伯侯府禀明情况,既然受仲伯侯的委托,那也算本王卖他一个人人情好了。”继而转头望着宁玉夜道,“你还要继续呆在这儿?”
宁玉夜只是轻声:“嗯。”
宁封纯一个冷眼转身离开,身后的两个仵作立刻跟上。至于宁玉夜,随便他要做什么,反正他是不想再和他同路。
宁封纯没有开口询问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宁玉夜当然也不会主动去说。
见着宁封纯一行人消失不见,他才默默转着轮椅进了停尸间,并让阿景留在了门外。
阿景对此很是不解。
“啪”的一声,门突然关上了,没有烛光,停尸间显得更加的阴暗。
“人都走完了,还不想出来?”宁玉夜来到角落停下,对着床底下的翁君韵道。
翁君韵听见宁玉夜的声音,不知怎的,心中暗松一口气,一个翻身从床底滚出,然后单手一撑,便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动作有些潇洒。
就那么一瞬间,翁君韵口中淡淡的生姜味扫过了宁玉夜的鼻间,这女人倒是大胆,一个人来停尸间,倒也不害怕。
“君韵怎半夜来此?这里阴气重,对女子不好。”宁玉夜抬头看着翁君韵道。
翁君韵能听出宁玉夜话中的淡淡的关心:“如果我说,我来这里,是来查案,王爷可信?”因为嘴里含着生姜片,所以说话有些咬字不清,鼓鼓的嘴角,配着些无奈,反倒是流露出了几分调皮可爱。
宁玉夜轻嗯了一声,果然她是为了自己的小厮而来。这般重情重义的女子,世间还真的不多。
见着宁玉夜没有继续说话,翁君韵靠近了他些问道:“王爷,可知近日在凌城书院发生的学子杀人案?”
宁玉夜当然知道此事,但是他和翁君韵一样,心中有疑问,才会选择今晚过来,想看看尸体的伤口。
不过他的心思却没打算让翁君韵知道,于是装着傻道:“嗯,听闻了些,不过,这与你何干?”
案发时,翰林院两个大学士都在书院,学子杀人,影响十分恶劣,随后他们递了折子给皇帝。
天子脚下,发生学子惨死案,龙颜盛怒,下令彻查,严惩不贷!
换句话说,谁出面,恐怕都无法保全杀人凶手,而此案的主审人,便是瑞王宁封纯。
“那我也就不和王爷兜圈子了。”翁君韵简单明了,开门见山的说道,“嫌犯是我院子里的小厮。依照我对他的了解,连捏死一只蚂蚁都会哭很久的人,是不可能会主动去杀人的。所以我来这,是想看看能否找到些证据,证明他的清白,毕竟他才三岁,人生还很长。”
她说的是实话,只是不知道宁玉夜会不会信。
“哦?一个小厮与你有什么关系,值得你大费周章?本王可不会觉得你有如此好的心情,为了翁府的下人,三更半夜来这晦气的停尸间,与这些冰冷的尸体为伍!”宁玉夜声音清冷道。
翁君韵可以说从未把宜华侯府放在心中,又怎会把宜华侯府当一回事,为区区一个下人奔波。更何况,她刚回上京不久,加上是一个女子,能有何用?
“那孩子既然是我带回宜华侯府,那便要对他负责。我可不想因为我,而白白断送了他的性命。”翁君韵淡淡的说道,“他的主子只有我一个,与宜华侯府无关。我不护着他,还有谁能护着他!”
宁玉夜嘴角微扬,翁君韵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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