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如同染了墨汁,仰头望向天际不见半颗星子。
有一修长身影难得的身着黑衣,几乎同这夜色融为一体,不过若寒星似的眸子成了这暗夜里无法忽视的亮光。长风灌入宽大的袖口,也不觉丝毫寒冷的立于山巅,一双澄净眸子倒映出在漆黑夜空下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划过一道影子,眸中森寒一闪而逝。
他知道,宁静已是被打乱。所以……
修长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于山巅。两道影子的速度都很快,在半空中互相追逐的速度都是不相上下,很快便相互打斗起来,其中一道黑影出手极快的想要擒住另一道黑影,却只抓住那人衣袍的一角。
只听得在这寂静深夜里,夜空中‘呲啦’一声,完好的丝绸衣裳已是被撕开一块,一丝恼怒染上那人的眸子。
两人的动作同时停了下来,悬浮在夜空中僵持着,只听那衣裳被撕坏的一人悠悠开口,声音是可以想见的压着火。
“你这姑射弟子未免太不识趣,将本座这好好的衣裳就这样毁了。”
另一人将手中破布随手一扔,那块布料便向下飘去,随着风不知飞往何处。
“魔主不在聚阴池,却偏要到我姑射山来,身为百厌真人座下弟子,宇长恭怎可不来相迎。”宇长恭清冷开口,眼带寒星。终年的白袍换成如今这贴身的黑,倒是为他添了几分干练和肃杀。一手紧贴在腹上,手指缝隙间溢出不明显的黑血。
他受了伤。
螭阙只是笑笑,笑意未达眼底,眼中甚至有着不明意味的光在宇长恭身上打量,阴柔的脸上明显的不怀好意,带着浅红的薄唇挑起,勾起一缕长发,“天地之大,日月轮转,唯一能克制于本座的妖神织辛也已经死了,即便本座今日就侵入这姑射山,单凭你师父百厌还有你师伯苍骨也是拦不住。”
宇长恭冷淡一笑,只是说,“妖神早已转世,魔主难道不知?”
“即便转世,没有记忆没了法力也只是一个废物,丝毫不足为惧。”螭阙对他言语中暗藏的威胁不以为意。
宇长恭暗扫一眼姑射山上逐渐亮起的烛光,看来山中诸人都已察觉到螭阙的到来。他们的修为尚且不足,决不能让他们置身险境。
“魔主若是现在离开,宇长恭可当今晚未曾见过您。”宇长恭强撑着,苍白一张脸说,腹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此刻的他绝不会是螭阙的对手。
螭阙知晓他受了伤,不该轻举妄动,不过这正合他意。
身形一闪,螭阙已然来到宇长恭面前,极为暧昧的欺近他,一手按住他的胳膊,牵制他后退的举动,随即用气声在他耳边低语,“可我若现在离开,好不容易才找寻到合适的傀儡,又该如何处置……”
螭阙的声音飘远,伤口传来剧烈疼痛,螭阙的模样宇长恭已看不清楚,只记得从云端坠落前,他在笑。
时光流转般的回到姑射山某一处,一口血从宇长恭喉头涌出,染红了清澈见底的水,在水中漾开血花,心口如在绞痛一般的令他难受。
他光着上身浸泡在姑射山瀑布帘后的一处山洞冰水中,唯有刺骨的水才能稍稍缓解他腹上的痛。
清亮的水倒映出他泛白的脸色,腹上发黑的伤口也被水折射,从水面上看得一清二楚。
全然不知这是自己第几次蛇毒发作,每发作一次,元气便大伤一次,修为更是锐减,怕是连纤洄也已打不过。
惆怅的靠在水潭上,双眼无神的望着洞顶的钟乳石。沉思片刻,疼痛稍减,才从水中起身,拿起搁在一旁的衣裳穿好。
束好头发,还未来得及戴上银冠,灵敏的双耳已听见被隆隆瀑布声掩盖的争吵之声。认出是谁的声音,宇长恭不悦的抿唇,那丫头是还嫌事情不够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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