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彻醒来,一切如常。只是在听了程文德将昨日发生的一切讲述一遍之后,刘彻面色有些凝重。我只是沉默着将刘彻的衣裳穿好,第一次,我穿的认真仔细。
刘彻的头发很浓黑,发髻很不好打,就算是我已经很尽力了,但是刘彻的头发我仍然梳不好,只得交给了梳头的女官。刘彻对着铜镜笑我,“还以为你练好了手艺,原来自是想拿我来练手。”我被刘彻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这倒是我自找的。
“昨儿皇长子受惊不小,陛下下朝之后去看看吧。该安抚的陛下也该安抚才是,昨日那样的陛下,着实有些吓人。”我这般和刘彻说,刘彻点头应是。一抬眼看向刘彻,忽然发现他也正在看我。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和他在一没有多久,却觉得我与他似乎已经就这般恩爱谐和度过了很多年。
墨六打探来的消息,说是卫青在椒房殿守了他的姐姐和外甥一夜。卫子夫情绪颇为激动,一直在说陈阿娇回来复仇了。宫里的人都知道陈阿娇死了,都以为是皇后见到了鬼,众人都有些人心惶惶。
“知道他们下一步打算吗?”我的头发还来不及梳,四处散开,落在肩头。情不自禁看着自己那一头乌黑的头发,一时间竟有些感慨。返老还童?这样的好事,怎么会就这样被我遇着了呢?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啊?
“属下只听到卫皇后一直在说,平阳公主和夫人联手,是报复她曾经失信于公主。听卫皇后的意思。她怕是会找平阳公主!”墨六的话让我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梳子。卫子夫。知道害怕了?又想要拉拢平阳?
“卫将军怎么说?”我最想要知道的,就是卫青的态度。如果卫青当真对柳眉不起,那么也别怪我心狠手辣,将他也一起对付了。到那个时候,我倒也顾不得什么历史了!
“卫将军似乎不愿意,一直在说他已经有夫人了。”
我满意的点点头,“回去继续监视,依旧是每日清晨来报。”
“诺!”
刚刚食过中午。满心以为不会出现的刘彻又忽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陛下,怎么又来了?”
“准备好了没有?”刘彻拉着我,明显没有要我请安的意思。
“什么准备好没有?”我倒是被刘彻弄得有些懵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他的说什么。
“难道你忘了?我昨儿上午给你说过的,今日待你去窦太主府上。你认她为义母。”刘彻似乎已经放弃了逼我承认我是陈阿娇,相反的,他似乎总是在尽力的让我与我母亲接触。
我这才想起,昨日母亲在狱中病重。刘彻一回来,似乎就与我提及此事。但是因为昨日事发较多,我一心想着今日刘彻必得去安慰椒房殿那几位的。哪里知道他竟然会又跑到了我这里。
“陛下,您。不去椒房殿看看?”我有些担心,刘彻现在越来越让我摸不着头脑了。如果说刘彻以前做事,让我还看的透彻的话。现在他,让我觉得一头雾水。想当初,他为了得到我,得到这个大汉江山,最后为了完全拥有这个江山,做了多少对不起我的事情?如今,竟然又一切偶读不管不顾了,这倒是让我有些难以接受。
刘彻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我头上的碧玉簪子。“你这里头饰都没有吗?怎么就别一个玉簪子?”刘彻明显是在逃避这个话题,根本就无心理会。说话间身后的手,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我认的真切,这是我当初用来装刘彻每年送我的各式簪子的盒子。
“加上今年的,总共二十一根,你数一数。”刘彻小心翼翼的放在我面前,我微微的皱起眉头,打开了盒子。最上面的便是在我成为皇后那年,他送的那只金凤步摇簪,那支特别的大,也特别的精致。因为不像是其他簪子没得那么硕大,倒显得有些特别的突兀。
我一根根的拿出,往事一幕幕的出现。我走的时候,没有带走这个盒子,却不曾想,他竟然会拿了。还将我离开那几年的都放了进去,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回窦太主府的路程,我又是紧张,又是激动。真心是不知道到时候见着了母亲,会是什么样的一种状况。一路上拉着刘彻的手,一直在冒汗,刘彻明显知道我的紧张,但是这一次他选择了沉默。
我回到窦太主府的时候,府里一片死气沉沉,个个都是轻手轻脚。
我被刘彻牵着,一路往母亲的院子里去,浓浓的中药味飘出来。险些将我熏晕了!推开门,那股子的药味更来得重。
“偃,拜见陛下。”董偃最先看到我们,他脸色苍白,下跪的时候都显得有些软弱无力。
“起来吧!”刘彻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董偃在起身的时候才看见了刘彻身后站着的我。浑身一激灵,“娘娘?”
我和刘彻同时做了噤声的手势,董偃一脸惊讶的望着我。似乎也是在奇怪,为什么我会变得这么年轻了。
“姑母,姑母!”刘彻站在床边,母亲一直背对着我们。刘彻喊了许久,也不见母亲答应。“姑母,朕知道,你还在生朕的气。”
“皇帝万人之上,我一介妇孺哪里敢与陛下置气。就是陛下当年下令斩杀我儿,我也没得多说半个字。如今我女儿不过是自己不小心,在宫殿里走了水,又怪得谁啊?”母亲的声音有着让人心疼的虚弱,我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夹子夹了一般,生疼得厉害。
我被母亲的话吓了一跳,睁大眼看着刘彻。下令斩杀我儿?
“陛下,我母亲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一下子脱口而出,死死看着刘彻,他竟有些痛苦的皱起了眉头。
母亲也许是听着了我的声音,猛地转过了身。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陛下,窦太主方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董偃以人臣的名义,私通主人,这是第一条死罪。败坏男女风化,搞乱婚姻礼制,有伤先王的制度,这是罪二;陛下正当壮盛之年,正式创大业的时候,而董偃却不知依经书劝学,反而尽狗马之乐,极耳目之欲,行邪枉之道,径淫辟之路,这是国家之大贼,社会之大害,这是他第三条死罪”刘彻缓缓出口,我却被刘彻惊的睁大了眼。
他们说的,是董偃?我瞧了瞧满连苍白的董偃,他分明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的啊。
“你们说的,是董偃?”
我这才松了口气,方才还以为是我堂邑国的两位哥哥。着实把我吓的不轻!
刘彻点点头,“但是董偃不是在这里?”
“他是在这里,是被我偷梁换柱。他虽然是陪在姑母的身边,但是实际上已经不叫董偃了。”刘彻说的很清楚,似乎很怕我有什么不明白的。
“娇儿,你真是娇儿?”母亲忽然变得很激动,一把抓住我的手。整个人似乎要吊在我身上一般!
刘彻连忙将我们俩一起扶着,看了看我们。便开口道,“你们先聊着,我出去走走。”我忽然有些害怕刘彻突如其来的温柔体贴了,这让我觉得刘彻实在是太捉摸不定了。不论是昨晚的他,还是今天的他,都让我看不到他这个人。
刘彻将一屋子的人都带走了,只留我守着满脸皱纹和泪痕的母亲。我握着她的手,才发现,她竟然已经苍老成了这个样子。
“娇儿,你,怎么一直都没有变呢?”我母亲看着我,满脸的激动,只是不停的混合着眼泪笑。“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在那场大火里……”母亲说着说着又激动了起来,一句话还没说完,便一口气喘不过来。
“母亲,没有,陛下将娇儿救出来了。现在娇儿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既然在母亲的心里,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那么我便没得必要与母亲说我曾经逃出宫中一事。
“什么身份?娇儿,不论你是什么身份,你可都是我的孩子。”母亲紧紧的抱着我,似乎在担心我下一秒就不见了一般。
我也紧紧的抱着母亲,拍了拍她的后背。“是,母亲,我这不是回来看你了吗?只是,现在世人都以为陈阿娇死了,所以我才能出来。母亲,以后我便不能光明正大的认你了。”
“无妨无妨,偃儿也是换了身份在母亲身边这么多年了。母亲不计较了,不计较了,只要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母亲越说越激动,我闭着眼,感受着来自母亲的爱意。我的母亲,现在就像是一个孩子一般。
我与母亲相处了一下午,临走前与她说好,以后我们对外都以义母义女的身份相称。这样,母亲便有机会入宫来看我,我与她一样,都不在乎外界的看法。许多事,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明白才是最为重要的。
不知道我与母亲是该庆幸还是该不幸,风风雨雨走过这么多,许多事我们看的淡了。什么滔天权势都没有了,这个时候,我们共同的想法便是,只要她好好的活在我身边,便是极大的幸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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