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伤着吧?”这是王娡的声音,我悄悄的躲在宣室殿的侧面,这个位置应该是靠近刘彻的办公处的。王娡的声音不如以前那般嚣张跋扈,似乎还有些冷漠。这倒是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了,其实,我进宫这么久,若是按着王娡那急于显示自己权力的性子,我应该是早有机会见识她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一直没有机会见她。而且这一次,她来宣室殿,竟然还这般的奇怪。
“母后,似乎违背诺言了。”我被刘彻说话的冷漠声,吓了一跳。刘彻一向对他这个母亲孝顺,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已经这般生疏了?
“哀家的儿子被人刺杀了,哀家都不能来瞧瞧吗?”王娡似乎有些激动,带着质问的语气和刘彻这般说着话。只可惜,我看不到刘彻的表情,虽然听得到语气,却仍旧是不知道他们母子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母后,儿臣说过。该您操心的时候早已经过去了,您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虔心礼佛,为我大汉祈福。而不是整日参与后宫和朝政,你不是吕雉,朕也不是刘盈!”刘彻这话说的咬牙切齿,我在外头就是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觉得他这个时候定然是面色不善。
不由得有什么事在心头浮现,我不在宫里这几年,定然是发生了许多事的。看来,我还是有必要将过去几年发生的事情打探个清楚才是!
“你,彻儿,哀家。哀家可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啊!”王娡这个时候似乎是被气的不轻。或者说已经很无奈了。当年她一心付出的刘彻。现在这般不待见她,可见她心里有多痛苦。
屋内久久没有说话声,就在我以为他们要停止的时候。才听见里面的刘彻重重的哼了一声!
“母亲?如果我不是一个儿子,你还会将全部心血加注在我身上吗?或者说,如果我不是一个儿子,你还会不会对姑母和阿娇姐三番四次的设计?还会不会对她们忘恩负义?”里面的刘彻义愤填膺,我惊的一下子抓住了身旁的窗台。刘彻方才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里面有跌跌撞撞的声音。还有王娡的痛呼声。看来是王娡撞到什么地方了!
“彻儿,母亲做那些,可都是为了你。再说了,那些你都是知道的,你也没有阻止。”那些?王娡究竟做了什么事?她说的那些,究竟事哪些?
“我没有阻止,不代表我不会记着。母亲,你还记得你逼我废掉阿娇姐那晚吗?从那晚开始,我就发誓,我一定要铲除田蚡。一定要将你的翅膀通通斩断!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阿娇姐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边!我再也不要将她孤零零的扔在那么远的金屋里!可是。晚了,一切都晚了。这一切,都是你和卫子夫造成的,都是你们!”屋子里面的刘彻几乎是在咆哮,我心里震动的不得了。
原来,当初那一场废后,是王娡安排的?这个时候,知道真相的我,心里竟然又酸又涩,为什么,那个时候刘彻一句话也不告诉我?
“不,彻儿,都这个时候了。陈阿娇已经死了,馆陶也被押入中尉府了。不能没心没肺的将那些罪名都加注到我的身上,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再说了,不管是之前卫子夫生下孩子,还是设计楚服,那些我都是给你通了气的。那个时候,你并没有反对!”
“朕没有反对?朕说过,朕不会要卫子夫的孩子。不要她的孩子,如果不是你和皇姐每次趁着朕在她家留宿的时候,给朕下了药。朕怎么会给卫子夫那个贱妇留下种?如果不是你和皇姐一次又一次把朕吩咐赐的药倒掉,朕和阿娇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隔阂?母后,我早就给你说过,恩将仇报,得不到好果子吃!”
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出来,我几乎快要支撑不住。刘彻,他到底还隐瞒了我多少事?还帮着他母亲承担了多少的罪名。
“好,既然你一定要将那些事用来责怪哀家。那么哀家问你,在陈阿娇误会你,或者说知道那些事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自己揽下那些罪名?你大可推到哀家的身上啊?”王娡这个时候几乎也是不管不顾了,我这才觉得,原来刘彻这个性子,竟是遗传了他的母亲。“彻儿,你是哀家的孩子,是哀家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真当哀家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哀家只不过是将你心里想的,做出来了而已!不然,陈阿娇给你下的**汤,还不知道你要什么时候才能自己把持这大汉江山呢!”
王娡的话,让刘彻哑口无言。我在门外听得也是惊心动魄,看来,王娡和刘彻之间,怕也是因为外戚的专权的原因才有了隔阂的。
“罢了罢了!看到你无事,哀家也放心了。谁曾想,哀家两年不出长乐宫,今日听说此事匆匆赶来,竟然会有这样与你大吵一番。也当是哀家的报应吧,报应啊!”王娡口中念念有词,我听到了开关门的声音。站在侧面,看着王娡上了轿子。上轿前,还深深的看了眼宣室殿的大门。
我的手捏的很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柳眉来得极快,在我还在犹豫不决似乎要进去看看刘彻的时候,她便脚步匆匆的出现在了门口。我又只得连忙躲了起来,现在只有先看柳眉了。只是就在柳眉进去的前一秒,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夫妇进宫的请旨也跟着来了。我这心头不由一松,看来他们都是要来帮着说话的。
只是,不知道会否有用?
“将军夫人不在家拾掇,等着卫将军回来。怎么匆匆来见朕了?”刘彻也许是刚刚和王娡大吵了一架。这个时候的声音听来有些疲软!
“陛下,柳眉这个时候不是以将军夫人的身份求见的。”
“噢?”
“柳眉只是以陈娘娘侍女的身份求见,还望陛下饶过窦太主。”柳眉倒是直接,她怕也是知道中尉府的刑罚。所以这个时候,倒也不再与刘彻拐弯抹角。
刘彻久久不说话,我和柳眉都在屏着气息。
“柳眉,你和陈娘娘的感情当真如此好?”不知道为什么,刘彻问出这话,让我觉得他心里似乎有着千万般的感慨。“好到你可以不顾自己夫君的前程,和你自己的性命,直接和朕求情?”
“陛下,这不是感情。这是一种本能,奴婢本能的就想为陈娘娘做这些事。她在,她便是奴婢的主子、知己;她不在,她的魂魄便存在柳眉的心中,柳眉会为她守护一切她想要守护的东西。”我在屋外听得柳眉这话,直接感动的落下泪来。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与我已经好到了这般田地。
刘彻似乎也被震动了,“哪怕她触及你的利益?你也不会背叛,也会至死维护?”
“是,哪怕触及柳眉的利益,柳眉也绝不背叛,至死维护!当年,如果没有陈娘娘,柳眉又怎么会在宫里自由自在的生活了那么多年?如果没有她,奴婢现在的一切也都与奴婢无关。”柳眉也许是和将军待久了,整个人说话竟然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味道。
“柳眉,你让朕很佩服。”
“陛下言重了,还请陛下放过窦太主!”我听见里面磕头的声音,怕是柳眉说话间已经在磕了。
刘彻重重的叹气声在整个宣室殿里回荡,不知为什么,我这次回宫。已经听见了刘彻好多次的叹气声了。
“你回去吧,朕自会斟酌的。”
“陛下!”
“柳眉,张汤虽然性子急。但是朕在命人将窦太主押去的时候,就已经吩咐不能用刑了。你不必担心。”刘彻这话相当于是给我们吃了一颗定心丸,倒也让我们松了一口气。
“多谢陛下!”柳眉似乎也是知道刘彻的性子,他一旦下了决定,别人再想要改变。那不是比登天还难!只是刘彻再震怒之中可以说出这句话,也算是极难得了。
“回去吧,对了,如果在路上遇到司马相如他们。就给他们说,如果请旨进宫也是为了窦太主的事情的话,就请他们回去吧。这件事,朕自有打算。”刘彻似乎累得不行,说到最后,声音是越来越小。
“诺!”柳眉走了,我仍旧是站在那里。刘彻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自有打算?刘彻打算是什么?既然他都吩咐了中尉府的张汤不能对母亲用刑,足以证明,他其实是有心要放过母亲的。
那么他这般关着母亲,到那个人人畏惧的中尉府,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我想了许久,竟然都想不通。刘彻这个人,到底又在打什么算盘?母亲现在对他还有什么用处?原本要进去找他的心思,在这个时候也打消了。一路尽量的绕开人群,回到了漪兰殿。
刚刚回来,就瞧见了屋子里端端坐着的两人。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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