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将事情的来由都告诉了布省心。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天地造化之初,只有一个时空,那就是如今的天界。天界万物始成,便产生了天帝以统领一切。世界有阴便有阳,有天便有地,天帝属阳属天,于是就生出了属阴属月的女帝,是为月神。天帝主领天地运转,万物轮回,将天地分为人妖魔界,造出人妖魔种存在,进入生老病死的轮回。月神怜悯界众生,又在时空之外开辟出一个新的空间,取名冥界,界生灵死后魂魄都归往那里的忘川河,得以安息。
起初,界相亲相爱,可以自由往来。但渐渐人界起了贪欲之心,开始大举进攻妖界和魔戒的土地,杀戮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天帝以为人界自私自利,便将立下天谴,要将人族灭族。月神心存不忍,屡次请求天帝放过人族,天帝便与月神立下誓约,若是人族自我约束,不再进犯别族,他就放过人族。月神为了不让杀戮再次发生,就取自身精魄,分为份,化为界结界水晶。精魄耗尽,月神也魂归冥界。没有了阴,属阳的天帝也就不能再独活,魂魄随着月神一同进入忘川。
为了维护天地间的秩序,天帝在寂灭前用分神之法,以部分元神造出了元古上神,又因为思念月神,以月之精气化作月神之身,陪伴在元古上神身边。
千万年过去,界断绝往来,相安无事。元古上神作为新的天帝,将天界和界都治理得井井有条。元古上神经常下界巡视,了解界状况,无论他去哪里,月神总是陪在他身边,形影不离,从来没有分开过。
万物有始便有终,这是天道恒长不变的定律。时间慢慢流动,界的封印开始松动,预示着天地将再一次归为废墟。不久之后天裂地掣,灭世洪水从天缝倾泻而下,冥界乘机从地缝中入侵,派出千余战船攻入天庭。月神再一次以元神填补天地裂缝,化作护盾将界包裹其中,免受洪水和冥界侵扰。元古上神以一人之力迎战整个冥界,最终保住了界,但月神却再也回不到他身边。
元古上神违背天道,遭到天谴,被判魂魄分离,魂堕入轮回之道,永受生老病死的劫苦。魄跳入无回之渊,永世不得超生。
这就是整个的故事。初七说完,眼前似乎还浮现出跳下无回崖那一刻的种种。他的魄体被禁锢在无回之渊,那种永恒的黑暗和寂静,仿佛还能真切的感受到。每到天谴降下,切肤之痛,锥入骨血,也还仿佛历历在目。
布省心听懂了他的故事,也猜出他就是那个元古上神,她想象不出他到底经历了多少沧桑巨变,但她却能感受到失去月神时,他的心有多痛。
“那后来,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她问,声音不觉有些颤抖。
初七脸上的表情平淡如水,好像说的是别人的故事,“天匠曾为我造过一把雪月剑,注入了一丝我的神识。时间久了,剑上的封印松动,这丝神识脱落剑身,找到我的转世之身,附在其上,就是在你面前这个我了。”
布省心点头,她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话,“那我呢?我是谁?”
初七垂眸,看不出眼底的神色,“机缘巧合,一颗结界水晶进入你的身体。水晶之力强,将你送入了这个时空之外的平行宇宙,我去那里,就是要带你回来的。”他似乎有些自责,抬眸轻看着她,眼底竟然有些无奈和遗憾,“你说的对,我不该自作主张决定你的人生,是我自私。”
布省心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安慰他,又觉得找不到可以安慰他的语言,毕竟他经历的悲欢离合是她一辈都没有感受过的。
初七见她只是看着他,眼神悲伤,却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这世上他可以看透一切,却惟独看不透她的心思。
他颓然一笑,“大约你一时还不能原谅我,没有关系,我可以等。但你答应我,好好养身,不要多想。”
“我不怪你。”布省心皱起眉头,轻声说,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慢慢变凉,就能感受到他的心该有多痛。
初七却不能原谅自己。他抬眸看着她,墨色瞳仁中凝起一点碎星,“你承载了水晶里的部分记忆,或许会想起一些没有经历过的事来,倒也不必在意,忘了就好。”
“不要。”布省心嘴上说着,心里却酸酸的,“我的记忆我做主,你管不着。”
“呵。”初七无奈的一声笑,将她的手握紧,“我不是元古上神,你也不是月,我们的事只是我们两个的事,你……懂我的意思吗?”
布省心想了一会儿,勉强点点头,“我尽力吧。”
初七对这个答案已经很满意了,他没有办法要求她什么,他已经带给她多的不幸和负担。收回握住她的手,从脖颈上摘下那枚项链,温柔的绕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系了一个死结,低头在她的眉心深深一吻,双眸柔和如水看入她的眼底,“心儿,不要再摘下它,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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