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路等人对张良种种反常行为众说纷纭,而当事者处在其中却是怡然自得。他们的说法,张良不是不知道的,他很清楚。但是他丝毫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钱银这种事,以前他不说是因为没有必要,现在他有了需求自然要提了,没有钱怎么养活他家小丫头呢?
张良原是想带丰禾回圣贤庄的,但又怕里面弟子众多吓着她,旁的不说,就说天明也是个爱热闹的主,不知道小丫头能不能适应呢?不过跟弟子们一起学习,对她的病是有好处的。
张良纠结了几日,也没有做出决定。
晚上,丰禾从噩梦中醒来,她揪着自己衣服的领口,难过地不能呼吸,爹,娘,奶娘,一群人在她脑子里炸开,她大口地呼着气,终是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张良睡在丰禾隔壁,突地被哭声吵醒,连忙披了一件衣服就去看她。
“做噩梦了吗?别怕。”大手撩开她汗湿的发丝,哄着她。
她红着眼睛,看见张良,她抽抽噎噎地说:“张……良,我看见了爹和娘。”
“我知道,阿禾乖,都过去了。”
他拥她入怀,温柔地说着,他的小丫头呀,终于可以面对从前了,哪怕过程是痛苦的,他也希望她可以彻底地摆脱过去,他拍着她任由她去哭,他陪着她直到她呼吸均匀。
丰禾睡得很不安稳,小手扯着张良的衣服不肯松开,张良也只能这样陪着她。丰禾肿着眼睛,他一低头就能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她的脸蛋不似刚来的时候青白消瘦,脸色红润,圆鼓鼓的脸蛋,他每每看见就忍不住去捏上一捏。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在她的脸上印上一吻,心跳突然变得不规律了。清雅的男子不免拢了眉,他这是怎么了?
张良在满心的困惑中睡着,但在后半夜又被丰禾闹醒。
“怎么了?”
丰禾红着脸,眼里都是羞愧:“我肚子疼。”
而且好像不仅仅是这样,她刚刚感觉下面很黏糊,可能是娘亲所说的月事,她从没有经历过这个,但娘亲有跟她说过女孩长大每个月都会有月事,她咬着唇,泪眼朦胧地看着张良,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良瞧她这番模样,心里奇怪,伸手就要去揭她的被子。
丰禾娇呼一声,死死地拉住被子,不让他掀。
“乖,我看看。”
丰禾欲哭无泪,脸红得滴血,只能不停地跟被子做斗争,奈何她实在是没有张良的力气。
她认命地一闭眼,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一抹红在洁白的床单上分外惹眼,男子愣了半晌,丰禾悄悄睁眼,发现张良一直在发愣,更是羞涩嗔道:“别看。”
张良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过神来,他面上如常帮她盖好被子说道:“你等我会,我去烧点热水。”
丰禾闷在被子里,不肯把头露出来。张良便随了她,匆匆忙忙得离开房间,打算去找一个能处理的人过来,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关好门。
张良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了女大夫一人能处理这种事,他顾不得天还未亮,便去请她。
女大夫听府里下人说有人来求诊,困意全无,招了药童外出出诊。
见门外站着的是张良,她呆了一呆,想也没想便说:”阿禾出事了?”
张良没有多说只是道:”你随我来便是。”
在路上张良大意跟她说了一下丰禾的情况,他说的很含糊,但女大夫也是懂了。
她诧异地看了一眼张良,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是波澜不惊,为人处事也很坦然。
他可以和人谈笑风生,也能和别人打趣逗乐,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看似温润,实则满是算计。
但现在他依旧不露声色,但眼眸里却是以前从未见过的窘迫。
女大夫突然觉得有些气闷了,她想问他,他那么着急,丰禾只要有一点不对,他就浑身不对,着急上火,哪怕这种私密的事,他也如此上心,他是不是对小丫头存了心思?
可是她不敢问!
女大夫去到小屋,安抚丰禾,并且让她洗个澡,换了床单。
”阿禾,你长大了。这可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该开心呀!”
丰禾压根没听女大夫的劝言,呜呜,她就是觉得好丢人啊!好丢人啊!
她在张良面前丢人!!!
她心里崩溃着,一换完衣服就钻进了被窝,任女大夫怎么说,就是不肯出来。
女大夫无奈,现在跟她说些女子的忌食,她怕是听不进去,于是女大夫只好出去了。
张良还在门外等着,见她出来了,跟她道了谢。
”你先不要进去,阿禾估计会别扭几天,这是很正常的。”
张良应了,又问:”那平时要注意什么呢?我知道那几天……咳……比较麻烦!”
张良手握成拳低咳,耳廓红了一圈。
女大夫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哀怨微微叹气道:”忌生冷,多给她喝点红糖水,不要让她碰冷水就可以了。”
张良听了又是认真地道谢,女大夫摆摆手:”我是大夫,这是我的分内之责,不过过几天我就要离开桑海了,本来是早就定好的,后来就搁浅了。但是去外面行医救人一直是我想做的事,所以你们一定要保重。”
张良淡笑道:”姑娘有大志,良佩服,也愿姑娘能够早日达成自己的心愿。好姑娘,都会有福气的!”
女大夫苦笑,但心里有他这一句话又觉得很满足:”承你吉言!”
走的时候,她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那摇曳的烛火。
屋里的姑娘啊,你拥有世上最美好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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