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的,乱紧张了一把,”大雷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小心把枪的保险关上。 “世道真是变了,”邵乐也感慨,“以前十块钱他们就很知足了,现在五十还要加点儿东西才能换来几句好话,难怪越来越少人往这边走,照这么下去,不用几年这帮人就把自己饿死了。”“还有几个卡子要过呀”大雷有些担忧,“再这么下去,还没等到地方,咱的东西就分光个屁的了。”“不能走大路了,”邵乐说,“根据警察总局提供的地图,再开两三公里就有一条岔路,只是得绕点儿远,多走一天多才能到和安镇,希望那条路哨卡能少点儿吧,马的真该在当地雇个向导的,我还是太自信了。”邵乐有些后悔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停车”大雷突然喊。邵乐下意识刹车。原来一个走在道边,背着大包袱的的女孩儿手里的塑料袋突然裂开了,里面掉出些东西,一袋方便面滚落在路中间,她想也不想地就去捡,正好邵乐在抱怨自己,没有注意看路,这个女孩儿突然跑到前面,要不是大雷提醒,这一下就碾过去了。“他马的你瞎啦没看见这么大的车呀”邵乐像所有边境商人一样粗鄙地“看人下菜碟儿”,伸出头大骂这个衣着寒酸的女孩儿。女孩儿抬头,露出清秀的面容,一条马尾辫简单地用一根皮筋儿扎起来,汗水在满是灰土的脸上冲出一道道沟壑,单薄瘦弱的身体像一根枯枝,好像一压就断,她漠然地看了邵乐一眼,继续弯下腰去捡那包不知名牌子的泡面。“嗤啦”今天大概是她流年不利,背上的包袱也不堪重负,裂开长长的一条口子,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地全倒在路上。大雷开车门作势要下去,邵乐连忙拽住他。“带上枪,”他低声吩咐,同时把一把手枪掖在裤腿外侧的枪套上。“童子军,没听过”邵乐看还有点儿发愣的大雷,提醒道,“你要知道现在不是在中国了,是在随时可能发生战争的金三角七八岁的孩子也可能是最危险的杀手”“嘭嘭”两人关上车门,一前一后,走到女孩儿身前,大雷四处看了看,四下无人,林子里鸟照叫,虫子照跳,这才放心地蹲下帮着女孩儿收拾东西,但是很快他就发现是白忙乎“嗤啦”刚刚承载了一大半东西的包袱皮儿再一次开了一个口子,里面的东西再一次掉在了路上,塑料盆、碗筷、用过一多半的牙膏,还有一些已经有点儿发霉的大米“用这个吧,”邵乐从后面赶过来,递给她一个大蛇皮袋子。女孩儿接过来,用有些生硬的中文说,“谢谢”两人默不作声地帮她把东西捡进袋子里,看着这个身体单薄,却顽强地把到她胸口高的大袋子背在背上的女孩儿,邵乐一时也有点儿不忍心,“哎,小丫头,你能不能先把东西放下,咱们谈点儿事。”小姑娘放下袋子,继续漠然地看着他,“我不卖身。”“额”邵乐有点儿尴尬,“没那个意思,你知道和安镇怎么走吗”“知道,我住那儿,”女孩儿擦了擦头上的汗。“能带我们去吗”邵乐问,“我的意思是,躲开路上这些哨兵,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光屁股回国了。”小女孩儿笑了一下,带着自以为很精明的眼神儿打量了一下邵乐和大雷,然后说,“可以,可是要有额外的报酬。”“行,没问题,”邵乐故作大方的说,“一天十块行不”“二十”女孩儿讨价还价。“十块”邵乐寸步不让。“十五”“就十块”“那你找别人吧,”女孩儿作势要背袋子走人。“好吧好吧,就十五,”邵乐妥协。“哎,大雷,把后面的东西整理一下坐到后面去。”邵乐把女孩儿的袋子随手往后面一扔。大雷看看已经满的不像话的后车厢,再看看自己的体格,无奈地一声长叹。事实证明这个向导是很称职的。靠着这个女孩儿的指引,邵乐驾车躲开了足有七个临时哨所和一个十几人的固定岗哨,时而入林,时而穿行在林间便道,有时与哨所相隔不过十几米,推车而过。看着那些林外的岗哨,邵乐不禁感叹,如果他真的是个小商人,懵懵懂懂一路闯过去,怕是要一块香皂卖一百块才能把损失补回来,回来的时候能不能活着到家还是个未知数。“开到左面林子里”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小女孩儿突然说。邵乐马上一打方向盘,也不管前面有什么,就拐进了左边的树林。“哗噼叭”压断了一些小树枝以后,车子停在一棵大大的榕树下,密布的枝条很好的掩盖了车子银色的外观,再加上已经略微昏暗的天空,林子里已经漆黑一片。“快熄火”女孩儿把头伸出去,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突然缩回来,急促地跟邵乐说。邵乐听话地把车子熄火,张嘴想问什么。“嘘”小女孩儿竖起食指在嘴边。车内一时安静的很。两米多宽的土路上传来了说话声,嘁嘁嚓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偶尔还有吉普车和卡车轰油门儿的声音。邵乐的脸变了,听声音路上不下百人,而且好像还有重武器,是大部队行军的声音大雷已经紧张的禁不住发抖了。“哗啦啦”大雷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身体,蹭的旁边的塑料包装袋哗啦啦一阵响,邵乐和小女孩儿同时转过头,用杀人的目光狠狠地瞪着他。大雷马上举手,脸上僵硬地笑,停止了所有的活动。队伍一直过了十几分钟,路上才渐渐重新恢复了安静。“这什么情况啊”邵乐确定外面已经没人了以后,才出声问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反倒松了一口气,脸上再次浮现久违的笑容解脱的笑容。“要打仗了。”她说。“什么”大雷没反应过来。“至少几百人的调动,”女孩儿解释说,“通常情况下,这是要打仗的前兆。”“那你高兴什么”邵乐奇怪地问。“打仗以后我们就可以成为难民,”女孩儿“欣慰”地笑,“去中国,政府会给我们吃的,暂时不用挨饿,还能领到一些钱生活,更重要的是可以去大饭店当服务员,拿全薪,不用打零工,被人刻扣工钱,时刻担心被人抓住撵回来”有时候人的需求就是这么简单,没有城市里那样永无止境的**,在这里,活下去成了全部对生活的向往。小女孩儿推开车门,跳下去消失在黑暗中,她要小便,在车上颠了太长时间,她的膀胱都快要爆炸了。也许是为即将到来的好日子庆祝吧,她居然开心的哼起了歌儿。邵乐默默地看着这个开心的小女孩儿的背影,久久不语。大雷终于无法忍受,拉开车门,下车活动已经变得麻木的双腿,让他这样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汉缩在伸不开也坐不直的狭小空间里也确实难为他了。“啊”小女孩儿的歌声突然中断,伴随着一声被憋回嗓子里的尖叫。邵乐的心里一紧,一个箭步窜出车门,朝着小女孩儿刚才消失的方向追去。两个挎着步枪的人借着微光可以看到一个人已经把裤子脱下来扔到一边,另一个人用一只手就轻松握住女孩儿两个手腕,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唔”女孩儿绝望地发出悲鸣。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立起第三条腿的男人突然一愣,因为在他和同伴发出会心一笑的时候,一双大手突然从他的同伴后面的黑暗中伸出来,飞快地扣住他的脑袋,左右一错“咔巴”他的同伴脸上保持着笑容,无力地栽倒。三条腿被吓的往后蹦了一下,转身就要逃。一个庞大的身影斜刺里冲出来,像一台推土机一样把他撞倒在地,在他挣扎着起身想要朝大路跑的时候,一条粗树干一样强壮的胳膊恶狠狠地勒住了他的脖子。“嘶”他的嘴里想发出大叫,却发现别说叫喊,连呼吸都成了奢望。“喀啦”喉骨发出的碎裂声宣告了他生命的终结。感觉到手里的身体无力地垂下,大雷松开他,悄悄把他放在地上。“啊唔”女孩儿恐惧的大叫,但是一只更加有力的大手从后面捂住她的嘴,邵乐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别叫,好吗听懂了就点点头。”女孩儿尽管害怕的要死,却还是轻轻点头。邵乐慢慢挪开捂她嘴的手,确定她不会再大叫以后,拎起地上的尸体,就像拎起一只刚刚被打死的猴子一样,大雷也跟着拎起另一具尸体,跟着他走到几米开外的树下,胡乱用地上的落叶把他俩埋了。小女孩儿的衣服已经被撕扯的不成样子,她捡起地上的碎布片,试图想盖在身上的重要部位,但是她失败了。一件白色的大t恤递了过来,小女孩儿抬起头,看到邵乐光着瘦瘦的可以看到排骨的上身,呲着白牙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完全不像一个刚杀过人的凶手,“先穿上,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他说。本书来自 品&书#网 :bookht1717022index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