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日23时40分12秒
高岗镇益龙港。
一艘渔船静静地驶出港口。
很冷,风浪也不小,可是还是出航了。
“这缩头乌龟,真他马够拼的,”一个缩在船上喝小酒的船老大朝窗户看了眼,回头跟屋里涮火锅的哥们儿聊起来。
在漆黑的晚上,赶上涨潮,又是六级的大风。
只有灾难片里才会有的恐怖场景就在李得利的眼前,不过他没有害怕,亲自掌舵,身边是两个信任的手下。
从邵乐手里轻松脱身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什么他马万人敌,不过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好勇斗狠之徒,撒了个谎居然就这么圆过去了。
风浪更大了,东南方向公海上一艘货轮的庞大身影随着波浪起伏颠簸着。
“老大,这回运什么呀?”一个伙计铁青着脸问,即使是像他这样常年在海上飘的人也晕船了。
“没啥,”李得利还是这句话,同样的回答他说了差不多有七八年了。
船舱里一共六个人,大家都在跟晕船做斗争,只有掌舵的没晕,因为没功夫,一个不小心,船就翻个屁的了,到时候就不是晕船那么简单了。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掌舵的看了一眼罗盘,大声说道。
李得利还是那副沉稳的样儿,他看看手机,又拿无线电,打开开关。
“嚓~嚓~嚓~~~”在指定的频率里,他听到了想要的信号,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打开探照灯!”
“嚓——”
一千五百吨的渔船上两排本来是用来吸引鱼群的大灯全都打开。
巨轮上抛下一个绑着浮球的大包,然后鸣了一声汽笛后转向开走了。
李得利接过了掌舵的任务。
把那个只有船的五分之一大的包捞上来也是个技术活儿,马虎不得。
船听话地接受着他的指挥,像一叶扁舟滑过寂静地水面,路过那个大包的时候,三个抓钩扔了出去,一个落空了,另外两个搭在包上。
绞盘徐徐转动。
“哗——”
海水打在船上,顷刻把船上的人打了个透心凉儿。
“抓紧喽!”李得利大声喊道,“千万别松手,甲板上太滑,一个不小心就全掉下去了!”
另外三个人紧紧在船舱里抓着一根绳子。
在甲板上的人腰上都系着一根绳子,那是他们仅有的生命保障。
大包被吊回了甲板,上面有四个角是固定锁,随着一个人朝船舱使劲儿挥手——
“赶紧把他们拉回来!”
三个人吃力地朝船舱走回来。
一瓶酒早就准备好了,三个人回到船舱,扔下已经结冰的雨衣还有棉服,捂着棉被坐地上发抖。
当又一次看到港口的灯塔时,李得利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六个手下像平时一样,依然不知道运的是什么,不过看李得利脸上的笑,他们知道今天晚上没白忙乎,至少可以过个肥年了。
“都别走!去镇上我请吃火锅!哈哈哈……”李得利“豪爽”地说。
五个手下已经早早在此等候,跟出海的兄弟们打了个招呼以后就上船看守,七个人出了码头,朝附近一家常光顾的饭店走去。
“老板娘,火锅——”李得利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显示他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尽管已经到午夜,可是因为港口里经常会有干完活儿的船老大来这儿吃个夜宵,而且很多给钱很大方,经常还会有人要打包带走,所以虽然很辛苦,也还是会有一个厨子一个服务员守在这里。
“来啦——”一个拿腔拿调儿的男人的声音。
李得利一愣。
但是接下来,他的表情不自然起来。
因为从后厨转出来的是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前不久他刚刚侥幸从他手里逃出来。
“邵~邵先生,”李得利强笑道,“您这是闹的哪一出儿?”
“咣当——”邵乐把铜火锅就那么两手端着放到外间儿的大圆桌上,火锅底下的炭烧的正旺,上面的水咕嘟咕嘟地开着。
旁边的伙计眼睛都直了,盯着邵乐那双有点儿白嫩的手,话说那是手吗?那么烫的火锅直接用手拿?牛排放上去都立马三分熟了吧?
“嘿,真烫,有些日子不练,状态下滑,见谅见谅哈——”邵乐抱歉地说,“坐,都坐,今天火锅我请客。”
一个伙计把手伸到军大衣的兜里,被李得利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别那么紧张,”邵乐招呼他们,“都坐下,我呢,不是来算帐的,是跟你们谈笔生意,好买卖,没有恶意,真要找你们麻烦也不是我来,今天晚上警察就把你们办了。”
“都坐吧,这是我跟你们提过的邵乐大哥,”李得利不得不坐下,从话里他听得出来,要不是邵乐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今天他的好日子怕是就到头儿了。
其他6个都是跟李得利有些年头的,对他言听计从,默默地坐下。
大雷从后厨里端出配菜,羊肉片、海鲜、蔬菜,还有一瓶放在热水里烫好的烧酒。
“你们仨先来口热汤暖暖胃,”邵乐指着李得利的三个手下,“刚上过甲板里外全冻透了,非得羊肉加热汤,再来杯热酒,才能把寒气彻底驱除出去,不然十有**要坐下病,最近经常腰膝酸软吧?听我句话,别吃那些壮*阳药了,没用,每天一碗十全大补汤,坚持个一两年,保准儿生龙活虎,不然就只能提前退休喽——”一副老中医的语气。
李得利已经笑不出来了。
那三个人已经开始从火锅里舀汤,看来是把邵乐的话当真了。
“哎,这就对了,”邵乐表扬他们,“听人劝,吃饱饭,你说是不是老李?”
“是,是,”李得利只能硬着头皮应对。
“哐啷——”
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城市迷彩防寒服的白人摘下头上的帽子,提着一个帆布袋子走进来,到了邵乐身边,把袋子递给他。
邵乐打开看了看,索性把桌子划拉出一块空地,把帆布袋子里的东西倒在桌上。
两支手枪,还有一些子弹。
“哗啦——”桌子椅子一通乱响,6个伙计惊到了,纷纷站起来。
“都坐下,”邵乐的声音不大,很平静,可李得利反应很快,他从声音里听出了危险。
“不想死都坐下!”李得利喝道。
看着那几个手下听话地坐下,邵乐心中点赞,这家伙管理人是把好手。
“不是我想的那样,”邵乐看着李得利,“说实话吧,要是你们今天晚上接的大包里是毒品,我直接让你们在海里喂鱼,可是不是,所以我才来这儿跟你啰嗦,明人不说暗话,你来当亮南的老大怎么样?”
“不是已经有人了吗?”李得利硬着头皮想推辞,可他也清楚,没别的选择,今天要是不顺邵乐的意,他李得利的忌日也就是明年的今天了。
“那个负责娱乐产业,不耽误,”邵乐说,“当初扶她也是确实没别的好人选,我支持你上位,然后让她负责全部的正行生意,今后亮南地面上的消息,我们通过信息交流平台进行实时数据共享,你们也算是为国家安全贡献一份力量,算算你不吃亏。”
“啥~~数据?共享?”
马的,邵乐知道自己白说了,“那个你别管了,让懂行的负责,我就问你一句话,干不干?”
“干!”李得利心说你都找上门儿来了,我还有选择吗?
“那好,我喜欢识时务的人,”邵乐拿酒杯给大家都倒了杯酒,“今后有什么事儿别背着我,我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你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去了解,今天咱们算是交上朋友了,没变成仇敌,挺好,干一杯!”
“咔愣~~~”
觥筹交错。
众人一仰脖干了杯中酒。
“哈——”邵乐哈了一口酒气,“好久没这么喝过酒了,真他马爽!”
知道不是寻仇,而是自己的老大要变成全亮南的老大,李得利的手下都挺高兴,正好忙乎了大半夜,都饿的差不多了,邵乐一声招呼,吃的虽然对他们来说很斯文,可对普通人来说也算得上狼吞虎咽了。
邵乐只喝了一杯就没有再喝,他拿起空酒杯,轻轻撞了一下桌上的手枪。
“当——”
玻璃跟金属的碰撞,轻脆好听。
“质量不错,”邵乐拿酒杯点了点,“俄国货是吧?”
李得利赶紧点头,“小买卖,小买卖,我也就是个中间商。”
“断了吧,”邵乐轻描淡写道,“最近我跟俄国佬那边儿闹的有点儿不愉快,他们不能阴完我还来这边儿挣钱,怎么也得让我找回个场子,放心,他们比你急,很快你就能把损失加个几十倍捞回来。”
“这个简单,这个简单——”李得利脑门儿上的汗又下来了。
这是个考验,也是个试探,要是表现不好,还他马亮南的老大呢,能不能活过这个月都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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