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熬人的等待。
内行人都说其实反恐作战难的不是找到目标然后杀了他,而是多数时间明知道下一秒钟就是千千万万的人受到一群失去理智的疯子伤害,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地等待。
中东地区形势复杂。好多以色列线人为了保密,身边连卫星电话都没有,在事先约定好的时间,他们要么去一个不起眼儿的渔港买点儿什么,要么跑到山里去放羊,要么赶着驴去做小本生意,敏感地区甚至干脆就哪儿都不去,只在某个晚上,跑到野地里,跟来接头的情报员汇报一下最新的发现,然后接受最新的指示,一个不小心,全家都会被恐怖份子杀光,或者被愤怒的邻居打死,只是因为他们为以色列人做事。
一转眼四天过去了。
塔尔和他的一支精锐小队始终处于待命状态,不进行任何训练,也没有值勤,所以百无聊赖地跟邵乐他们四个人混在一起,不是去特拉维夫观光,就是到离营地不远的日落酒吧喝酒。
他们当然也不会喝的烂醉,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底限,邵乐则是最干脆,他只要有工作的时候就滴酒不沾,英姬则根本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喝酒,至于大雷和托尼,他们除了喝点儿啤酒以外,就只是端着一杯酒看别人喝,大雷跟自己新交的朋友耐尔.波顿胡侃,托尼则是默默地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看着拥挤的人群发呆。
酒馆因为位于军营附近,所以大多数的客人都是军人,也有漂亮的以色列女兵,只是她们的脾气好像都不太好,对于男兵们的搭讪总有点儿爱搭不理的。
大雷在碰了几颗软钉子以后,灰溜溜地缩到耐尔.波顿旁边,被他好一通笑。
因为来自世界各地,所以犹太人几乎集合了所有人种的体表特征,所以在这样普通的酒馆里,经常会有让人眼前一亮的角色出现,而这些人在周围的以色列人眼里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邵乐依旧抱着一瓶可乐,微笑着在吧台品着,偶尔背靠着吧台,欣赏一下穿着短袖军装的美女。
英姬则跟一个会说流利英语的帅气以色列军官轻声交流着,看来女人总是天生就有一些特权的。
托尼还是一副没人理的样子,其实他是有点儿紧张,因为这里的老外同样对吉普赛人缺乏好感,虽然大家都是军人,也知道这样一个陌生人出现在这里非同等闲,可是终究有一个刻板印象在,不找碴儿把他扔出去,已经算很有礼貌了,说话是基本不太可能的。
“叮铃~~~”
酒馆门上的铜铃响了一下,进来一个女军官,她的右侧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栗色卷发披散在肩上,五官深邃,不仔细看的化,会认为她是个阿拉伯人。
这个女军官走到邵乐身边,靠在吧台上,“一瓶啤酒。”
“是,长官!”酒保打趣地敬了个礼,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递给她。
像所有的男兵一样,女军官把啤酒按在吧台边沿用力一拍。
“哧——”
啤酒瓶盖被打开,她随手把瓶盖一扔,拿起啤酒喝了一口,暼了邵乐一眼,没理他,继续喝自己的。
邵乐也没理她,他不喜欢傲骄的女人。
塔尔跟一些相熟的军官寒暄过后离开了那个圈子,来到吧台。
“嗨,伊布,你回来了?”塔尔认识那个女人,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嗨,塔尔,”女人的反应一如刚才的平淡,继续喝自己的啤酒,发着呆。
“给你介绍一下,”塔尔好像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淡,热络地跟她介绍着,“这是来自中国的邵,我们在马来西亚认识,算是不打不相识。”
叫伊布的女人看了邵乐一眼,眼神里倒是有点儿惊讶,“塔尔很少留活口的,你能活着真不错。”
邵乐的脸同样很臭,“别装笔,当心被雷劈。”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
伊布虽然没听懂,可是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但是她也没生气,甚至都没有表情,继续喝自己的啤酒。
塔尔好像对与伊布接触导致这种结果早有准备,只当看不见,“伊布,刚从哪儿回来?跟我说说那边的情况好吗?”
伊布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看了一眼邵乐,意思是:“他没问题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才谨慎地回答他,“埃里哈,叙利亚北边400多公里的一个小城市,很热。”
“跟我们说说吧,”塔尔没有放弃,继续追问,“那里有什么新鲜事儿没有?”
伊布看来也很了解塔尔,他不是那种闲的无聊打听八卦的人,于是也认真地回忆了一下,然后不确定地,“有人向一个牧羊人以五十美金一只的价格买了十只奶羊,还有二十只公羊,而且每隔半个月左右就会再次来买,当地不够还要去别的地方采购,后来有人在城外的山上看到有人在带着那一群羊吃草,可是周围几十公里都没人住,这个算吗?”
塔尔和邵乐面面相觑,相信?还是不相信?这算新闻吗?
塔尔不死心地,“还有吗,伊布?”
“‘伊斯兰公国’从本地征召了几个失去丈夫的寡妇算吗?”伊布喝光了手里的啤酒,习惯性地把系在脖子上的围巾蒙在头上,招呼也没打就走了出去。
邵乐和塔尔再次面面相觑。
“我们——要相信这些闲言碎语吗?”邵乐问他。
塔尔也无语地一摊手,“不知道,信还是不信,这都证明不了什么吧?有人很喜欢羊,在城外出现,你可以理解为有人钱多烧的慌,买羊养着玩儿,至于恐怖组织招募妇女——这个也不是新闻,男人嘛,中东的好多国家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做那档事儿是他们的业余消遣,再崇高的理想也不能没有女人嘛,我见过招更多人的,甚至还有未成年少女,光是看他们招募的女人就知道这些整天蒙着头的疯子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不比我们少,而且原教旨主义者喜欢把女人当成他们的私有财产,买卖还是送人,或者找个借口宰了,全看他们的心情。”
“又或者也可以有另外一番解释,”邵乐把猜测又推到另外一个极端,“买羊很可能是因为有额外的需要,比如几十公里外的大山里有一家工厂,里面有些人喜欢每天有新鲜的羊奶喝,有羊肉吃,至于女人的问题,很可能是某些来自其他国家的专家,我倾向于那是东欧地区的专家,那些人除了专业技术过硬以外,大都穷困潦倒,而且因为没了信仰,为了钱可以做出很多危险的事,出卖国家机密啦,把手里掌握的原材料卖给可以出大价钱的人啦,总之只要能挣钱,他们不在乎手里的东西和掌握的知识可能给别的国家甚至全人类带来灾难,除了这些以外,他们普遍在性的需求方面比较旺盛,所以在这个穷山恶水之地什么都干不了,提出这种需要也很正常。”
“如果是伊斯兰公国的化是有点儿可疑,”邵乐左边一个军官突然介入了谈话,接着他马上表示,“对不起,不是有意偷听,偶尔听到了几句。”
好吧,酒吧的确不是个适合谈秘密的地方。
塔尔看看他,“哦——我见过你,伊布的同事是吧?”
“曾经是,”男军官举起手里的啤酒,“抱歉打扰你们的谈话。”说着要走。
塔尔拦住了他,“没关系,能告诉我为什么伊斯兰公国在埃尔哈招募寡妇是不合理的吗?”
“他们的招募机制面向全世界,”男军官解释道,“而且用做特殊用途的妇女一般不会在驻地当地征召,因为会增加当地人对外来人的反感,甚至反抗,所以很久以前他们就不这么干了,现在突然有这种行为十有**是临时需要,而且你说的羊的问题,叙利亚北方常年战乱,穷人很多,养得起羊不等于就吃得起,这帮人买那么多羊,隔些天又再买,那多半是吃了,有几个有钱人一天吃好几只羊呀?所以那里一定很可疑,可是因为封锁的很严,所以当地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的,还说你只是不经意听到,你他马听的还少吗?邵乐心里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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