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夜露出招牌笑容:“拜托两位,多吃饭、少说话。 ”
姚依灵朝她做了个鬼脸,用勺子盛着一大块鸦片鱼递到严煌的碗里:“现蒸的,味道很不错,多吃一点。”
严煌面露难色:“依灵,真是不好意思,我吃海货会皮肤过敏。”
轮到姚依灵尴尬了,忙道:“是我不好意思才对,那你多吃点别的菜。”
夏子夜夹菜的手停了下来,盯着严煌问:“你从小到大不吃海货的吗”
“是,我遗传母亲,是过敏性体质,一般不吃海货。”
“海货里面的dha最高,你不能吃,真是可惜。”话说的极动听,偏偏夏子夜的脸上一点“可惜”的表情也没有,明眼人一看就是漠不关心。
新的一周,夏子夜吃完早饭,正在房间里整理文件包,姚依灵走了进来。
“有事吗”她微微抬头。
“学姐,严煌已经在楼下等你,我刚才把车钥匙先给他了。”
“好。”
“那个。”姚依灵犹豫一下开口道:“严煌是老实人,学姐对他别太苛刻。”
“种植桃桔,成熟后闻起来很香,而种植了荆棘,长大后却会刺伤人,你对这句话怎么理解”
“学姐,你是不是话里有话”
“这句话告诉你栽培人要格外瑾慎,严煌和我们刚认识不久,到底是桃桔还是荆棘都没有弄明白,因此尽量要保持一段距离,没必要对他太好。”
“学姐的疑心病太重了。”
“不要被荆棘刺伤后再喊疼,还是提前防备吧”夏子夜朝她笑了笑:“总之,严煌对我们而言,还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真是奇怪,像学姐这种性格,当初怎么会信任我”
“因为我们有很深的缘份。”
姚依灵嘟着嘴上前去推她的轮椅:“都说人生不是一种享乐,而是一桩十分沉重的工作,活在学姐的身边,觉得不止是沉重、还感到阴森。”
“为什么”
“感觉你在制造阴谋,所以很阴森。”
夏子夜“扑哧”笑了起来:“好吧我承认自己是个阴谋家。”
姚依灵也笑道:“我现在就送“阴谋家”去上班,好好加油”
“好的。”两人有说有笑的到了楼下,严煌早就打开车门等在那儿,见到夏子夜一脸温和的笑意。
严煌说:“你的腿上车不方便,以后我来抱你。”
“不用了。”夏子夜拒人于千里之外:“让轮椅靠近车门,我自己会慢慢挪进去的。”
“夏小姐,别人的好意有时候真的只是好意。”
好绕口的一句话,夏子夜看着他,一脸深透的表情。
姚依灵见夏子夜脸色有变,忙打圆场:“学姐,你一向要强,现在腿受了伤,也给我们些机会照顾你,严煌也是一片好心,。”
夏子夜菀嫣笑言:“姚依灵,不必打圆场,我也知道严煌是好意,你们的话全说在道理上。”
姚依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拿不定夏子夜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只给严煌使了个眼色。
严煌倒是极沉稳的一个人,二话不说,只将夏子夜抱离轮梯,小心翼翼放进车内,又折好轮椅放置到后车厢。
严煌一边开车一边说:“夏小姐,刚才虽是好意,但表达上有点冒昧,很抱歉。”
“看来,你很注重别人的感受。”
“夏小姐是我老板,我关注你是份内的事。”
“那不妨谈谈,我在你眼里是怎么的人”夏子夜突然发问。
“夏小姐在我眼里是一块和氏之玉。”
“和氏之玉”
严煌回道:“无论是钻石、翡翠、明珠或是其它,因为太多而不能博人眼球,只有像和氏壁一样的美玉,才能在很短时间内吸引住别人。”
“和氏壁一样的美玉又是靠什么来博人眼球的”
“像和氏壁那样的美玉,不必用五色饰物来装饰,浑然天成,无牵强之迹,亦无斧凿痕迹,夏小姐正是如此。”
“你这些话一般人听了早就心花怒放了。”
“夏小姐不是一般人吗”
夏子夜语塞,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把自己归类为“一般人”,而是“特殊人”,这些是从哪一年开始的
可能,“不幸”是一所最好的大学,她早就不再是以前的她,正如每到深夜后会暗暗发的誓词,夏子夜以后的生活中永不期待、永不假设、永不软弱。
“夏小姐,京西商城到了。”严煌停下车,先从后车厢取出轮椅,又万般心细的抱出夏子夜。
“谢谢。”夏子夜出乎意外的有礼貌。
“不客气。”
严煌正要上车,夏子夜一手按住车门:“严煌,允许我请教一个问题,攀登高山的人要是永远也爬不上,会因为厌倦而放弃吗”
“夏小姐有要攀登的高山吗那座高山不会是京西商城吧”
夏子夜并不回答,盯着他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不会因为厌倦而放弃,比起一下子就能站在山顶,用尽全力后才勉强站稳,后者更有意思。”
夏子夜说:“严煌,有这种想法,怎么会只做个司机”
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现在破产了,落魄的人一向没有选择余地。”
从地下停车场到办公楼不过是几百米的距离,夏子夜却感觉走了很久,似乎只有和柳烈焰见面的时候会不自觉产生紧张感、压迫感。
一进办公室,竟是温言琛第一个迎了过来,他和气的打着招呼:“夏律师,好久不见。”
“温经理,这么早你就来公司了”
“过来处理些事情,一会就回温氏房产。”温言琛指了指她的腿:“听说还在休养,被喊来上班能适应吗”
“不用担心,我适应能力一向很强。”夏子夜朝他问道:“前几天在医院听太卿说,温董事长前两年在车祸中致额头受撞,脑袋出现血块,压迫神经导致昏迷不醒,虽然做了脑部手术,取出部分血块,但还有部分血块没能取出,是这样吗”
“是的,温言安因为车祸,曾经昏迷了二个多月,她醒过来后医院也曾向我们建议了后期的手术,只是。”
“只是为了提高手术的安全性,你们一直在约ure投资公司成为合作伙伴,只要你点个头,温氏房产一定会尽全力支持你。”
夏子夜心里波澜汹涌,脸上却风平浪静,正视着他问:“为什么”
“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夏律师既然有足够能力“夺人三斗”,我当然全力支持。”
看来温言琛知道的比她想像中更多,这些模棱两可的话她不能细问,因为提问只会让沉不住气的人露出更多马脚,温言琛能有办法调查出投资公司的事情,但永远不可能调查出她的背景,她不能先自乱阵角,可能他只是想试探,这些话不过是投石问路。
夏子夜抬头,微微一笑:“那就先谢谢温经理对我的支持。”
本来谁都不是省油的灯,腹黑的温言琛、暴戾的柳烈焰,她早就预料到这场游戏是高难度的,现在只是开始,你们有你们的王牌,我也有我的王牌。
夏子夜坐回到办公桌,温言琛的话久久挥散不去,正在思量之间,内线电话响了,是柳烈焰的声音:“夏律师,到我办公室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