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已经很破旧的海豚,蓝色的,是天空和海洋的颜色。小海豚嘴巴尖尖的,大嘴巴像是在笑。它的眼睛,是黑色的扣,圆溜溜的,就像睁着天真的眼睛在看着你。
方默看着,过往的岁月呼啸而来。
岁的方默已经有了依稀的记忆,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她却记得那一天隔壁搬来了一对母,那个小哥哥笑得很好看,她躲在门边偷看他们的时候,小哥哥转头看到她,笑眯眯地走过来,给了她一颗很好吃的糖果。
从那以后,她就成了小哥哥的小尾巴,整天跟前跟后的,小哥哥从来不恼,总是笑眯眯地牵着她的手,带着她玩,像一个亲哥哥那样宠溺她。
四岁的时候,方默被爸爸打,躲到小哥哥家里,说什么都不回去,晚上小哥哥抱着她睡在他的床上,她咿咿呀呀地说着也许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懂的故事。小哥哥就笑着听着,手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她睡着了,很甜美地笑着睡到天亮。
爸爸感叹,自己养了一个女儿白养了,跟一帆亲密无间,跟自己却有了隔阂。她不懂爸爸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握着小哥哥的手,看小哥哥低头看着自己眉眼含笑。
五岁的时候,她吵闹着不要去幼儿园,拉着小哥哥的手,一定要跟着他去校上,爸爸没办法,只能到了校去找校长,般恳求,校长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还有紧紧牵着小哥哥的手,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之后的日,她就每天跟在小哥哥身后,被他牵着上放,成了一年级最小的一个生,老师家长看到她都会笑眯眯地调侃几句。
六岁的时候,她终于知道别人调侃她和小哥哥的时候,说小哥哥带小媳妇上是什么意思了。也知道了媳妇就是会一直和小哥哥在一起的人,吃饭在一起,睡觉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在一起。她喜欢和小哥哥在一起,她要做小哥哥的小媳妇。
然后她就大声地告诉每一个人,她要做小哥哥的媳妇,一直和小哥哥在一起不分开。大家便笑得更肆意,而小哥哥就脸红通通地,小声地在她耳边让她别胡说八道。
七岁的时候,她升上了小二年级,考试总是打满分,老师邻居都夸奖她是一个聪明认真的好孩。其实大家都不知道,她不是聪明的孩,她只是喜欢看到小哥哥在听说她打了一分的时候,脸上那好看的笑容。
她以为,她会这样一直跟在小哥哥身后长大的,每一天都能看到他温暖人心的笑脸,听他温柔地叫她圆圆。
可是那一天,爸爸告诉她,他们要搬走了,去到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会有一个妈妈,一个姐姐,会有一个新的家,还是新的家人。
可是那个新的家,没有小哥哥!
她哭闹着不肯走,死死地抓着小哥哥的手,哭得惊天动地。
小哥哥看着他,脸上再没有以前那样温暖的笑,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眸里的情绪,是她当时不懂的哀伤。
她终于还是被爸爸拉走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狼狈到了点。
临走的时候,她把自己最喜欢的小海豚送给了小哥哥,告诉小哥哥,想她的时候,就看看小海豚,她想他的时候,也会对着天空大声喊,她相信小哥哥能听到。
那个海豚,是蓝色的,天空和大海的蓝色。
方默怔怔地和怀抱里的小海豚对视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她送给小哥哥的海豚,居然出现在骆一帆的书房里。
这代表着什么?
方默茫然地想着,脑都好像成了一团浆糊,不知道该怎么思考。
“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声沉怒的质问在身后响起,敲醒了方默的迷茫,她转过头,就看到骆一帆皱着眉头站在书房门口,脸色不悦。
他会是她的小哥哥么?
方默凝视着骆一帆,目光复杂哀伤。
骆一帆不悦地看着方默,他的书房是禁地,虽然没有明确和方默提起过,但是她之前从来没有进来过,他也就没有特意说明,可是今天他回来拿东西,却看到她站在书房中央。目光低垂,看到方默双手紧紧地抱着的海豚,骆一帆的眼睛几乎冒出火来。
“谁允许你动我的海豚?方默,你肮脏的手,不配碰圆圆送我的东西,还给我!”
骆一帆怒斥方默,上前两步,探手就抓住她怀抱着的海豚,想要拿回来。
方默下意识地收紧双手,抱住她的小海豚,这是她送给小哥哥的呀!
骆一帆惊怒地看着方默,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不识相。
“放手!”
方默沉默不语,依然抱紧双臂,看着骆一帆的眼底已经有了氤氲的泪意。
这是她和小哥哥之间最后的纽带,她不舍得放手,她想问问骆一帆,是否还是当年那个笑容温暖的男孩,是否还会如当年那样牵着小圆圆的手。
“方默,放手!”骆一帆怒吼。
眼泪蓦然落了下来,方默张口,想要呼唤她的小哥哥。
骆一帆并未留意方默的神情,只看到圆圆送给他的海豚被方默抱在怀里,而他,觉得方默亵渎了他的记忆。
手上用力,想将小海豚抢过来,可惜,方默死死地抱住不放开。
一股心火烧起来,骆一帆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地甩过去。
“小……”
“啪!”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响亮的巴掌声将方默即将出口的小哥哥给狠狠地打碎,身体踉跄了一下,怀抱里的海豚被抢走。
方默头歪在一边,脸颊麻木的钝痛,嘴角也被牙齿咬破,有血腥的味道满溢出来。
她缓缓地转回头来,看着自己依然保持着环抱姿势却空荡荡的双手,就像她这十几年的人生,本来拥有很多,却忽然间就都失去了,最后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留住。
小哥哥,十四年前我从你的生命里走出去了,现在,我还能走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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