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娴玉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院,以往来这儿,都是同湘妃一道来的,说说是来祈福,顺道逛逛院,实则就是来看楚云杳的惨况。湘妃每次离去,都会交待尚嬷嬷再狠一些,最好便是要让楚云杳忍受不了。
尚嬷嬷是湘妃手底下的人,自然听她的话。但尚嬷嬷也并不蠢,自然还是下手会狠点却还是给楚云杳留下半条命,甚至过重了,还寻游方郎中来给她瞧瞧。因为尚嬷嬷知道,楚云杳虽然不得宠,但终归是皇族嗣,若是死在了这静慈庵,湘妃倒是可以安然脱身,那背了黑锅的只有自己,唯有这种牵制才会保自己平安。
楚云杳本来并不理解尚嬷嬷的做法,但十数年后宫生活,怎么也让她懂了那些勾心斗角,以及所谓的利益盟友。逃离院,重回皇宫,那么就得要扯断湘妃和尚嬷嬷之间的联系,让她们二人翻脸,哪一方倒霉,对于她而言都是有利无害的。
楚云杳让茹玉定下心,将她护在身后,自己则是镇定自若,折了一略微尖利的小枯枝,藏于手心之中,等着楚娴玉来。
果不其然,不一会的功夫,似锦便领着楚娴玉来了后院。
楚娴玉的一身华服,以及佩戴着的那些个饰,都是珍。当她瞧见了楚云杳一身素衣,除了手腕上那寒酸的一条红绳链,不再有其他。她对树静静而立,不言不语,虽一身朴素,却浑身散发着淡然高雅的气质,如若仙般。
楚娴玉原是想来瞧瞧她如何狼狈,如何被其他小姐或者是那些丫鬟欺负,没曾想见到的却是这样。不过几个月不见,这丫头居然褪变这么大,俨然换了一个人一般。她心里虽是惊讶,却还是冷哼一声,一脸看不上眼的表情,嘴里喃喃道:“乡野长大的丫头,倒也妄图装贵族,还故作什么高雅姿态?”遂半止住了脚步,也不上前,只是远远盯着楚云杳。
楚云杳眉头微挑,这是故意想让她难堪尴尬?想让自己无地自容吗?如果楚娴玉真是这么想,恐怕她要是失望了。楚云杳提裙莲步轻移,笑意盈盈,既然她不过来,那她就过去好了。
“妹妹,你怎么来了?又来为父皇祈福吗?”楚云杳主动迎上前,同她打着招呼。
姐妹二人从没直接正面对话过,即便是出现在同一场合,楚云杳也会直接绕了远离开,避免正面相对。因为楚娴玉那与生俱来的优越,会反将楚云杳衬得更是无地自容。
楚娴玉没有料到她会主动示好,一时竟也想不出该怎么接话。一旁的辛眉仗着自己主有地位,也从来不把楚云杳主仆人放在眼里。眼下,听闻这灾星竟然这般主动抬高自己身价,自然为自己主气不过,忙骂出口道:“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也敢同我们公主互道姐妹!”
楚云杳自然知道辛眉这狗仗人势的习惯,不治治她,怎么挫挫楚娴玉的锐气。遂故作委屈状,期期艾艾道:“妹妹,你这身边的宫女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父皇是谁我会不识的吗?咱虽不是同母所生,但也是同一父皇,妹妹你告诉她,你我是什么货色!”
辛眉自然是没想到她一时的气话,竟然让她抓住了把柄,原来是单单只骂她的,这样可好,连带着自家主也给骂了进去。辛眉忙双膝跪地,向楚娴玉解释。
楚娴玉脸色其难看,却还是保持一贯的甜美样,柔声道:“辛眉,平日里怎么教你的?姐姐虽然是灾星,但也是父皇的女儿,也是公主。我们姐妹说些体己的话,什么时候轮到你开口了?真是不懂规矩呀。”
“灾星”二字,楚娴玉其强调了,像是要故意提醒楚云杳,想在她心头刺伤一针,杀杀她的威风,让她也知道自己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同自己相提并论。
楚云杳看着眼前这有着倾国倾城容貌的妹妹,一颦一笑都要维护好她那虚假的形象,明明同她母妃一样是个蛇蝎毒女,当真是累得慌。原本今日也不想先对她们下手,不过是想试探试探罢了,但楚娴玉这话明显挑事,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听尚嬷嬷说,对上不敬,说了辱人话的,好似要受掌箍之罚,妹妹是不是也忘教了?”
辛眉一听这话,有些腿软,掌箍这事,确实是有的,但向来都是她动手打别人,没想到今日,自己居然也落到这步田地,忙向自己主求饶。
楚娴玉虽想搭救一把辛眉,却一时想不来好对策,有些后悔自己要来故意挑事了。
“想来妹妹心软,做不来这事,恐怕湘妃娘娘也未曾告诉过你。但若是一直这样放纵她们,日后没准便要欺负到你头上来了。罢了,今日姐姐尽尽责任,来教你一把好了。”
刚说完话,楚云杳毫不犹豫,便一步上前,扬手便要一巴掌扇向辛眉。辛眉双眸紧闭,一脸紧张。楚云杳却停在了半空中,并没有打上去,反而放下了,有些哀怨道:“哎,险些忘了,昨日弄伤了手,若是因为帮妹妹管教人,再扯裂了伤口,恐怕辛眉又得罪加一等了。茹玉,你来好了。”
茹玉万分诧异,辛眉没少欺负她,她也知道,今日楚云杳是刻意给她机会报仇,也不再怯懦,福了福身,道了声是,便径直上前,毫不客气地动手。
楚娴玉在一旁怎么甘心,打狗也得看主人,这灾星明显没把她放在眼里,还以为这死丫头是个软柿,现在竟然变得这么狠厉。
几巴掌下来,辛眉的脸已经肿的很厉害了,茹玉也停了手,重新站回原来的位置,手也打疼了,不过心里却舒坦了。辛眉捂着脸,边哭边躲在楚娴玉身后,不敢再随意讲话。
“姐姐手底下的人下手倒也是狠辣,想必也是姐姐教得好,随了姐姐的做事风格,是吗?”
“恩,这得谢谢湘妃娘娘,嘱托尚嬷嬷教的好,现在看来,当真是对的,不狠辣一点,让人欺负到头上了,都没办法还回去,这多憋屈?”
楚云杳说得很理所当然,不过若是说毒辣,怎么比得上她们母女二人。宫中设了密室,还弄了蛇窖,瞧了谁不爽眼,便扔进去,尸骨无存。那些年,宫中常有无故失踪之人,也不知其中有多少人,是丧命在那蛇窖里头的。
“你..姐姐倒是好,可惜父皇怎么这般固执,这么些年都不来瞧瞧你。姐姐如今已然出落得这般水灵,日后有机会回宫,阿玉定然母妃帮姐姐寻个好人家,好让父皇和皇兄放宽心,安心处理国事。”
楚娴玉见楚云杳反应很灵敏,每每给她下套,总是让她逃脱,甚至还反过来被她损一番,性换了一个话题,她在知道,父皇不宠楚云杳,她再怎么优秀,再怎么能说,也于事无补。而且,那灾星的名头,可不是那么容易能摘得,楚云杳即便日后能回皇宫,也注定一辈别想活得舒坦。
寻个好人家?若是楚云杳怎么可能会信。遂略带羞涩,莞尔浅笑道:“妹妹真是说笑了,咱身为皇家女,命运当是与国家相连,想来你我没准日后的结局是送去别国和亲。若是真能帮父皇办些事情,我倒是乐意的,不知妹妹怎么看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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