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以前的我,十岁以前的他,活在天堂之中。
后来我知道了——原来,天堂和地狱,不过一步之距……
*
浓浓的黑烟聚集在一处,蔓延向了无尽的远方,顺眼望去,被火光肆意撩掠的别墅在一片火光交映中。
有猩红的火光带着得逞的得意,冲向了天空,本澄澈的蓝天被熏烟浸染的只剩一片灰蒙蒙,浓烟与火光穿透了厚厚的云层,演绎了一副“血蝶舞地狱”的画面。
火燃烧着别墅,发出“啪啪——”的声响,就好像一个人微抿着嘴唇,说着诡异的密语。
“救命,救命——”不断有尖叫声纷至沓来,从四面八方涌入此处,源源不断的,没有停息的……
不知过了多久,消防车的鸣笛声铮铮响起,就如同午夜诡秘的铃声,电话那头,有死亡的气息,死神不知不觉中,已经挥舞着镰刀,朝你迈进。
“陆晨宵,陆晨宵。”目光锁定一处,一群衣着光鲜的小孩子围着一个目光呆滞的小男生,他同样穿着礼服,白色的内衬配着搭调的黑色西服外套,小小的身段竟将这衣服穿出一番成年的肃穆,让人讶然。
他手上拿着蛋糕盘,那本透着奶油清香的蛋糕,现已滚落到草地上,沾满奶油的托盘被他拿在手上,丝毫不影响美感。
不断有众人的议论声传入他的耳中,就像命运决绝的给予他一纸死亡证书般——“唉,小小年纪,就……”“这么好看的孩子,陆总陆夫人都那样年轻,本来似锦的前程……唉,真是可惜!”“恰恰就是陆总陆夫人还未出来,怎么就这样的可怜?”
陆晨宵听着那些话语,蹙起了眉头。
他们在说什么?
爸爸妈妈在里面吗?
爸爸妈妈会死吗?为什么一个个都用那样悲天悯人的目光瞧着他呢?他很讨厌那样直接的目光,那样直接的怜悯,他宁愿被人丢进小黑屋子里,吓他那么几个晚上,也不愿被人这样瞧着。
“陆晨宵,我告诉你!”一个粉嘟嘟的小女生靠近他,用软软的声音对他道:“我们看见了!”
陆晨宵转过头来,目光甚是疑惑,她看见什么了?
那个小女生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大声说道:“我们都看见了,是艾草放得火!”
一声而落,将众人所有的目光都牵引到此处。
“咦,是那个被收养的小孩?”有人面露不屑。
“果真是个扫把星!”有人附和,紧接着,更多的声音纷至沓来,“陆氏一家那样好心肠,没想到好心变成了失命,如今啊,死亡难逃。”
所有的人都在用嘴巴说着,爸爸妈妈要死了。
所有的人都在用嘴巴哼着,是艾草放的火,一切都是艾草的错。
可?
怎么可能呢!
他还记得,昨天夜里。那个瘦弱的小女生挂着最甜的笑容,朝他道:“宵哥哥,给,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他睁开睡意惺忪的双眼,眼前渐渐展现出她的礼物——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上,挂着几丝蝴蝶结,淡蓝的盒子上还写着“艾宵”两个字。
艾宵,顾名思义,艾草和陆晨宵。
打开盒子后,便是一个小小的音乐盒,是个沙漏的形状,里面还流淌着乳白色的柔沙,细细一闻,还有股淡淡的柠檬味。
“宵哥哥,这是我自己做的,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东西,我很笨,什么都不会,所以……”那个小女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时光静止,艾草抬起头,眸中露出了惧色,“宵哥哥不喜欢吗?”她柔软的声音带着娇弱,还有一点点惶恐。他总是这样,不冷不热,只对自己的父母露出微笑,但她知道,他是个很好的人!
于是,第一次,她看到了他对自己笑的模样,好看极了!“喜欢,我很喜欢。”
陆晨宵现在还能够想起,艾草那个时候兴奋地眼神,那一瞬,她眼里藏着万丈光芒,所有的星河似跌入她清眸中,光,点点漩落下来。
那是希翼的光,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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