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承付能够想象的范围内,决计不会想得到月氏那边竟然会不惜发动战争,也要把萧采抢回去。薛庭同样没有想到,月氏竟然会那么快就打探到消息。当年的事,每个知情者都当做秘密烂在心里,而现下,这个秘密却成了威胁整个国家的事。
月氏国来使在朝堂上直接提出来,即便是薛庭也是手足无措。
薛洲看着那个蛰伏在自己身旁多年的夏影,更是怒不可遏。
夏影一身红衣,冲着薛庭微微一笑,拱着手。礼数倒数周全,只是说出口的话难免叫人觉得有些过于自大。“我月氏向来尊崇武力。而今却想要换一种方式,不知道可否与君上一族通婚?”未等薛庭应答,已经自己接了一句:“这几日臣下并未现身于朝堂,实则是进行了一番私访。臣下有幸遇上一位贵国的姑娘,不知道君上可否为臣下做主?”
薛庭心中已大大不悦,只是表面尚且不好撕破脸。加上这一句问话不得不答,只能强颜欢笑一句:“不知夏特使瞧上的是朝中哪一家的小姐?”
夏影似乎是有意对着薛洲那一边瞧了一眼,而后若无其事地笑道:“正是萧丞相府中的大姑娘,萧采。”
薛洲胸中之气忽地暴起,只是碍于朝堂之上不能动手。萧承付眼神一顿,望向那一位夏特使。夏影的身姿与前几日夜里见到的人完全一样,只是那一双眼睛,虽没有了那一份特殊的变换的色彩,但有时看起来平淡无奇,却又在一瞬间如同深海一般抓人心神。
诡异。实在是过于诡异。
夏影回视萧承付,满眼的笑意。仿佛这一场两个国家之间的斗争,早已经落下了帷幕,并且他所在的那一方已经取胜一样。这样的眼神让萧承付不安至。
薛庭到底是帝王,迅速镇定下来,笑道:“夏特使喜欢上萧丞相的女儿实属正常,只是萧家大姑娘早已经许配给了永和王爷,来年开春便要大婚。特使这样做,实在是与祖制不合。”
未料夏影只是一笑:“我与萧家小姐曾有过一面之缘,并未听闻订婚一事。莫不是贵国因为看不起我月氏只是武夫治国,不愿意两国交好?”
薛庭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顿时难看到了点。却碍于月氏国还有其他来使一并站在朝堂之上,才忍住没有下令将夏影驱赶出去。薛洲双手紧捏成拳,就连耳尖都染上了一层薄怒的红色。
“夏特使。”
谁都没有想到,竟会是薛澄开了口。夏影有些好奇,转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前几日才被他用计骗过去的青涩的少年王爷。
只见薛澄面色如常,云淡风轻。“夏特使不是我国中人,不知道这一桩婚事实属正常。但凡我国臣民,无一不知萧家大小姐是要嫁予永和王爷为妻的。夏特使这几日未见在朝堂现身,应当就是去民间暗访,怎的这一点都没有查到?”
薛洲听着薛澄这一番话,面色才算是缓和了一些,也渐渐理出了一些头绪。他夏影目前能够抓的错处,便是前几日没有上朝觐见了。作为一国来使,无论何事都不能将原本的来意代替了。薛洲上前一步:“夏特使,不知前几日是为何没有来觐见?是否真如我四弟不懂事之言,是去民间暗访?”
夏影脸色微变。这话接与不接,都是自己有错。夏影也是明白人,自然会为自己寻一个错处较小的地方。他冲着薛庭抱了抱拳,难得的伏低了身:“在下确实是这几日刚到,先前说与萧家小姐有一面之缘,是在下夸张了,只是在上偶然见过一次罢了。”
薛庭轻咳一声,并未说话,眼睛看着底下站着的使节团。那一群人,却像是全然没有看见自己国家的使节正在受到刁难一般,一个一个自顾自低着头沉默不语。
薛庭忽地觉得这一次月氏国来使有些奇怪,虽说不出来是哪一处奇怪,却总觉得心中不顺,似是有什么事情堵着。如此一来,薛庭便早早下朝,留下了薛洲和萧承付,想了一想,还是开口将薛澄也留了下来。
何钦海给人各自上了一杯茶之后便退出了御书房。
薛庭皱眉:“这一回月氏来访,着实有些奇怪。你们各自说说意见?”
薛洲看了一眼萧承付,萧承付会意,便第一个上前开口:“这一回月氏的目的,只怕是并不单纯是来上贡。按照那位夏特使的意思,不惜发动战争,便已经印证了对方具备了足够的战争实力,对我方将士并没有任何惧意。圣上,此事不妙啊。”
薛洲只消一眼,便看出了萧承付有所隐瞒。他并不擅长说谎,尤其是在薛庭的面前,整个人本就是紧张的,加之隐瞒,便有些没有底气。薛洲都能够看出来,薛庭不可能看不出来,所以只有可能是他故意为之,为了告知薛庭一些不能够让旁人知晓的事情。
薛洲不动声色,示意薛澄先说。经过上一回的软禁,薛澄还是第一次站在薛庭的面前。“依儿臣所见,月氏不怀好意。夏影必定不是前几日才到的京城,因为他是……”薛澄看向薛洲,忽觉自己说错了话。薛洲不愿意这件事情这么快被薛庭知晓,便接下去隐瞒:“他曾经伪装成儿臣熟识之人出现过,儿臣也曾与他有过打斗。”
薛庭挑了挑眉,已经能看出几分不悦。“此事,为何你先前并未提起?”
薛洲将头低得越发沉:“儿臣先前与他打斗时,并不知晓他是月氏国来使,只道他是异国人,时至今日朝堂相见,才知道他的身份。”
薛澄嘴唇动了一动,终究没有说话。
薛庭淡淡“嗯”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不多时,薛庭便遣了他们离开,独独留下萧承付。薛洲与薛澄对视一眼,便知道其中定有蹊跷。
萧承付站在薛庭下,有些不安。
“说吧,你今日想要单独告诉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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